唐奇对刑警们说:“让开一条路,送检察院的同志们出去。”
刑警们让出到门口的路,嘴里不停地说道让人接受不了的话:
“检察同志走好。”
“往后抓人带好手续。”
“不远送了。”
两位检察干部离开时的感觉用“灰溜溜”三个字再恰当不过了。
二人走后,大队长问唐奇:“检察院那边为什么撤回了拘传证?”
其他人也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
唐奇道:“是周书记打电话问检察院那边,他们对武宗胜渎职案立案的材料是怎么得来的,检察院说是原县级市公安局的通报,周书记又问公安局的内部通报材料怎么到他们手的,撤地设市前的通报为什么现在才立案。
检察院那边没有回答上来,很快便给周书记回电话,说已经撤案。案件撤了,对我们武大队的拘传令自然也就撤销了。”
“乌拉!”
几个年轻人高兴得大喊大叫。
“你们三个大队领导到大队长办公室里,咱们开个小会。”
大队长、教导员和武宗胜三人与唐奇一同进了大队长的办公室。
唐奇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与小武手上的案件有关系,是你既将要接近事情真像了,对方着急之下连立案材料都来不及整就向你发出了拘传令。你把案件进展情况简要汇报,我们要抢在对方前面。”
武宗胜把他调查的方式及目前进展情况进行了汇报,说道:“我认为已经到了最后揭开真像的时候了,正与他们两个商量明天让真正与牛大壮一个班组的三个技工辩认牛大壮垒的墙,检察院的人就过来了。”
唐奇道:“你这招瞒天过海用得很妙,按理说他们应当现在还没有看明白你的侦查方向,是他们看不明白害怕了才急着对你下手。
依我的看法别等到明天了,今天就就动手,不过得换一换路数,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公安机关商讨行动方案与部队战前做的作战方案一样,只看方案提得是否完美,不看方案由谁提出。
几个人又对唐奇的方案作了完善,然后开始实施。
半小时后,武宗胜等三人又骑着那辆偏斗三轮摩托车去了五建。
这次,他们提出名单上的十七个人全部到齐,集体谈话。
检察院那边的情况肖有理并不知道,还以为武宗胜他们又换一种方式磨洋工了。
十七个人在武宗胜他们办案的办公室里站得满满的,武宗胜一改连日来与他们谈话时懒散样子,严肃地说道:“经过我们多日的调查了解,你们十七个人中绝大多数人发生事故那一天没有在事故发生的工地上班,也根本不是那个班的人。”
有的人争辩道:“我们没有编瞎话,是你在诈我们。”
武宗胜说:“你们说我诈你们,我问你们几个问题,看谁能回答上来。”
“行,你问吧。”
武宗胜说:“第一个问题,你们十七个人中有十四个人是技工,三个是小工。在你们这行里一个技工后面跟一个小工,活路快的后面跟两个小工。你们十四个技工后面的三个小工怎么跟?你们老板舍得让那么多人拿技工的工资干小工的活?”
这句话问过以后,没有人回答。
他打开手里的笔记本说:“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发生事故的那个单元的十面墙每面墙我都编了号,下面公布你们自报的砌墙时站的位置:
一号墙有两个人,二号墙四个人,三号墙两个人,四号墙一个人,五号、六号墙没有人,七号墙一个人,八号墙一个人,九号墙三个人,十号墙两个人。
四个人的二号墙总长度不过两米,站四个人不挤呀。
还有就是五号、六号墙没有人垒,墙是怎么起来的?这个问题谁来回答?”
十七个人依然没有人回答。
武宗胜提高了声音:“依照法律规定,向公司司法机关提供虚假证词证言应当追究法律责任。我现在开始点名,凡是被点到名者均是向我们说了假话,根本不是这个工地上的人。
点到名后到门口上车,到公安局刑警队里由别人同你们谈,谈的话题希望你们能抓住免追法律责任的最后机会。”
这时屋里的人们才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两辆中巴面包车。
被点到名字的心里忐忑不安地上了门口前面那辆面包车。
哪知点了三个人上去以后,武宗胜又宣布:“凡是自己主动上前面车上的视为主动向公安机关坦白,处理时作为从宽的因素。”
话因刚落,就有人主动往车上去,后面一个跟一个地上了车。当屋里剩下六个人时,没有人再往车上去。
武宗胜核实道:“你们六个人都是那天在这个工地这个单元里干活的?”
那个在前期谈话时自称是班长的人答道:“我是这个班的班长,我保证这几个人全是那天一同上班的。”
“我暂时相信你们一回,是不是说真话,下一步还有考验。”
武宗胜示意一个徒弟,“你开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去工地。”
对其余人说:“我们全部上面包车。”
此时前面那辆面包车已经开走了,他们这部分人全部上了后面的面包车。
肖有理他们还有有反应过来,面包车已经拉着人离开了公司。
前面的车去了公安分局,后面的车直接来到了出事故的工地。武宗胜点名让第一个说出牛大壮名字的工人跟着他与一个徒弟下车,留下另一人和面包车驾驶员看着其余五人。
他们先到一楼,依然按照武宗胜绘制的三视图的编号,让这位工人指哪面墙是谁垒的。
不知是那位工人没有弄清武宗胜的意思还是他压根没有打算隐瞒,第一层楼上他就指出其中两面墙是牛大扗垒的。
武宗胜问牛大壮垒的墙有什么特点,他用手扶摸着墙面说:“他垒的墙墙面平整光滑,你看这水泥勾缝多么光滑的一条线,还有就是他垒的墙下面掉的碎砖头少,说明他砍砖时眼力好,手上的功夫过硬。”
垒墙时很少遇到砖与墙的长度正好的时候,不是多一点,就是少一点。这个时候为了把墙垒齐,砌工师傅需要用瓦工刀把砖按照实际需要的长度砍断。
所谓眼力好,就是需要多长的砖头用眼能看得基本上准,这样砍出来的砖头才能正好。眼力不准砍出的砖头不是大小是小,有时砍好几块砖才能砍出一块正好的。
手上功夫过硬,就是心里想着从砖的哪个地方砍,手里的瓦刀就砍在哪个地方,而且角度准,砍出的斜面与实际缺口能够对齐。力度准,一瓦刀砍下去正好把砖砍断,不留下碎渣。如果力度小了,得砍几次才能砍断,地下落下一堆碎渣。建筑工砍砖都是把砖拿在手上砍,力度大了,瓦刀会砍伤了手。
这次,武宗胜让徒弟把这位工人说的话全部记录在案子材料纸上。
出了一楼,他们又在上面随意找了一层楼,第三次是选了出事故那天的十楼。
那位工人的思维定势好象还停留在指认砌墙人当中,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牛大壮和在面包车上的其他三个人。
武宗胜再次问他:“你确定这两面墙是牛大壮垒的?”
这位工人拿手在墙上比量着说,“这以下全是牛大壮垒的,以上是班长接着垒的,因为他……”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口不说了。
武宗胜紧追不放:“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他……”
这位工人说到牛大壮的名字就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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