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过后，接着传来一个霸道的声音：“小送报的，你出来，我们要审问你。”
随着声音一同进来的是小青。
周胜利打开房门，问道：“我刚来，什么也没做，有什么可审的？”
小青问道：“你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
周胜利说：“周胜利说《守则》刚刚贴上墙，第七条规定，休息时不能开卧室门。我不能刚定完就违反规定。”
小青依然霸道地说：“你这会没休息，干什么要关门？”
周胜利说：“谁说只有上床睡觉才是休息？我喜欢练功、看书、写字，这都是休息。”
白素贞在客厅里说道：“到客厅里来，我们就是要审问你的字。”
小青探头看到他屋里晾着的几幅书法作品，喊道：“别在客厅里审了，到他屋里。”
白素贞闻声过来，两人也不征求意见，一同闯进了他的屋里，均“哇”地喊了一声，奔着他的几幅作品过去。
一边欣赏着，小青一边问他：“以你干事的认真劲和你这手书法，完全可以找到比送报纸更好的工作，你为什么要选择送报纸的工作呢？”
周胜利说：“我原来在县里的工厂上班，前不久工厂改制我没事干了，进了省城两眼一片黑，是我远方亲戚给我找了这个工作。”
小白语气缓和了许多，说：“咱们一样，都是下岗工人进省城找活干。你写的这字给我们一人一幅，我们装裱了挂墙上，显得屋里有些文化气息。我看你这幅毛爷爷的诗词装裱了挂客厅里吧，装裱费我出，走的时候归我。”
小青说道：“你这做会计的，处处算计。”
周胜利说：“这两幅大字是我随意写的，内容上没有针对性，不适合挂在女孩子屋里。你们如果不嫌弃字孬，我另外写两幅适合挂女生卧室的字。”
“行，现在吃饭去。”
两个女子做了四个菜，虽然没有很贵的菜，但份量足，三个人足够吃饱。
没有专用酒杯，各人用各人的茶杯。
北方人无论男女，酒杯一端，相互关系拉近了不少。周胜利说道：“都在一个锅里摸勺子了，我还不知二位贵姓。”
“小青”道：“我们两个都是服装厂的，我姓林，叫林小青，年龄保密，是车间仓库保管员兼机器工，她姓柏，松柏的柏，叫柏露露，原来也是踩机器的，因为。”
周胜利听了得意地笑了起来。
林小青问他：“你得意什么，我们的名字很可笑吗？”
周胜利说道：“不瞒二位，我刚进门时，你们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绿，活像边港电视剧里的白蛇和青蛇，我给你们偷偷起了个小青和小白，没想到还猜了个差不多。”
柏露露说道：“你把我们当成了白素贞和小青，现在三个人住在一起，你是不是想当许仙？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
林小青阻止道：“露露不要胡说，让这个家伙占了咱们的便宜。”
周胜利自我介绍道：“我不叫这家伙，我姓周，周胜利，今年三十多了，你们两个喊我周哥好了。”
柏露露对他的自我介绍并不满意，“你啰嗦了这么多，对我们有用的只有你姓周。你过去是干什么的，什么文化程度，为什么毛笔字写得这么好，一点也没说。”
周胜利说道：“对一个下岗工人来说，过去干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从来不认为我的毛笔字写得有多么好，但我承认，我能够把字写出来。”
林小青对柏露露说道：“他嘴里实话不多，别与他多说了。”
虽然周胜利买酒时林小青吹了个大牛，说她与柏露露两人能喝八瓶，但每人两瓶下去都是满脸红霞，满嘴豪言壮语，每人四瓶肯定是喝不下。
周胜利说：“我看两位妹妹也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吃饭，明天都还有事。”
柏露露不满地说：“与女人喝一样多，你还像个男人吗？我们两个已经喝下四瓶了，再喝一瓶，剩下的你包圆。”
周胜利说：“这是在家里喝酒，喝不了剩下不要紧。我真不习惯喝啤酒。”
林小青听了他的话后说道：“你喜欢喝白酒早说呀，你柏妹妹那里有人孝敬的白酒，你愿意喝多少都行，先开两瓶。”
柏露露说：“什么叫我那里有白酒，咱们的白酒不都在厨房里的厨柜里放着吗？”
周胜利哪敢再提白酒的事，编了个谎话说：“我不喝酒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喝醉了酒容易酒乱，到时冒犯了二位对谁都不好。”
听了他的这话，二人均怕他装醉做出出格的事来，吓得不敢逼他喝酒了。
第二天早上，周胜利给两人留了个字条，推着自行车跑步去了发行站。
为了站里的物资安全，发行站只有站长一人有钥匙。周胜利到了发行站，在门口稍微活动了一会站长便来了。
几分钟后，发行员们陆续赶到。站长把他介绍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说：“你从今天早上起就接她的线，她是军属，后天与军人汇合造小人，今明两天带你两天的线。”
女子不满地说道：“站长大叔，您是长辈，什么造小人，说得太难听了。”
站长说道：“站里这几个小丫头，就你不拿我当成长辈，我不这么说，你还不叫大叔。”
这个站与周胜利去过的那个发行站一样，年轻已婚女子占了多数。已经结婚的女人开起腰带以下的玩笑，比男人还有过之。
周胜利是全站三个男人之一，而且是年轻人，被这伙人粗鲁的玩笑开得脸都红了。
随着发行车的到来，正在开着粗鲁玩笑的发行员们顿时进入了工作状态。
周胜利即将接棒的这名发行员叫杜修明，她的分拣桌玻璃板底下压着几张表格，看着表格指挥周胜利把晚报、日报和商报各卸下多少份，然后教他如何配报。
由于印刷设备组合的原因，晚报类的小报均是每迭两份重复，配报的第一个环节是把两份报纸抽出一份，然后是套报。
九十年代还没有产生自媒体，是近几十年来报纸发展的高峰期。
作为省级晚报，一般每天是四开四十八版到六十四版之间，报纸出厂大多是十六个版一叠，四十八版是三个十六版，需要套两次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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