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上来掀开她的轿帘:“什么叫尚是妃位?王曼青,你咒本宫被贬是不是!”
“娘娘说得哪里话,嫔妾分明是觉得您能更进一步啊!”王昭容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淑妃不欲与她多言:“你给本宫下来!”
“恕嫔妾不能从命,”王昭容眉头微蹙,“嫔妾今日早间不小心扭到了脚,眼下一沾地就痛得慌,还望娘娘谅解。”
“扭了脚你还到处走?”淑妃恨声道。
“嫔妾刚要去松鹤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王昭容说道,“这是嫔妾对太后娘娘一片孝心,莫说是脚扭了,便是摔得动弹不得了,也是要让人抬着过来的呀!”
淑妃听她言语中讽刺自己之前摔伤了尾骨,更是气急:“本宫不与你耍嘴皮!你一个小小的昭容,见了本宫为何不让路?”
“原来娘娘您是在意这个!”王昭容恍然大悟般地对抬轿的太监说道,“快快,你们也真是,怎么不知道让淑妃娘娘先过去呢?”
轿子落到了一边,她还不忘语重心长地说:“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么,不管淑妃娘娘是得了宠还是失了势,都是妃位,你们就不能放在心上吗?你们瞧瞧后宫里面其他人,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遇见了淑妃娘娘,面上都与从前没什么差别不是……”
淑妃胸口闷闷地疼,她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将王昭容从轿子上揪下来打上一顿。今日她是有求于太后娘娘的,若是在这里跟王昭容起了冲突,只怕太后娘娘那边更不会松口了。
她忍着气重新上了轿,两顶小轿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正瞥见王昭容懒懒地对她一笑,那笑容里面的讥讽,让她的几乎被怒火烧昏了头脑。
“娘娘,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玉屏见主子脸色不对,连忙小声劝道。
淑妃在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她不就是想惹怒本宫么?本宫才不会同她一般见识!且让她先得意着,再过上几日,本宫要让她跪着求本宫饶她的性命!”
那边王昭容颇有些惋惜地摇摇头:“没想到周月凝如今也学会忍耐了,可惜了。”
“娘娘方才是故意想惹她动怒?”何嬷嬷问道。
“是呀,”王昭容说道,“她日日去求姑母放她出宫,听说今日周家传了信进来,周老夫人病了多日,只怕是要不成了。周老夫人是她祖母,这样的理由,姑母只怕不好直接拒绝。”
“本宫想着要是能惹得她再动手打上一架,姑母也好说话不是,偏偏她竟能忍下来了。”王昭容叹了一口气。
“淑妃娘娘许是也想到了此事,所以才没有多做纠缠。”何嬷嬷说道。
“谁知道呢?”王昭容悠悠说道,“就算是没成,能让周月凝不痛快,本宫心里头就痛快得很!”
“娘娘,那咱们还去松鹤宫吗?”何嬷嬷问道。
“不去了,”王昭容摇头道,“淑妃又哭又闹的,本宫听了心烦。回雍华宫……不,去玉灵阁!”
“娘娘去玉灵阁做什么?”
“本宫方才好像隐约瞧见许婕妤的轿子了,”王昭容吞了吞口水,“她那么爱看热闹的人都没凑过来,想必是方宝林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咱们快些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小轿很快便拐了个弯,顺着许秀刚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远处的树后,两名男子走了出来,方才的一幕,两人看了个清楚。
“主上,您看……”黑衣男子有些犹豫地问道。
为首的男子眉目深邃,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在阳光下竟显出淡淡的绿色。
“那便是姓周的口中的底牌?”他嗤笑一声,“本王若是真信了他,把宝押在这样一个蠢货身上,只怕整个北越都要跟着倒霉了。”
“您的意思是,同周将军的协议作罢?”黑衣男子问道。
“本王不过是同他说过几句话罢了,哪里有什么协议。”他的眼睛追着那顶渐行渐远的小轿,“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倒是挺有意思的……”
“主上,您还是注意些,大周男子视女子为附属之物,您若是不想同周将军交好,那便要与大周皇帝结盟,对后宫的嫔妃还是远着些吧!”
“大周女子莫非没有自己的想法么?凭什么就要做男人的附属?”他嗤之以鼻,“这样的女人,送给本王本王也看不上!”
他甩袖离去,身后的黑衣男子还在絮叨:“主上,过两日便是大周皇帝设宴的日子,如今您住在宫里,还是不要随意往后宫走动了吧……”
“你的话也太多了些,”那男子伸手抚额,“本王为何会挑中你一同进京呢……”
两人渐渐走远,树上闪过一道身影,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内,李渊听完天相的汇报,手指习惯性地敲了敲椅子扶手。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淡淡说道。
同在御书房的,正是女儿刚与李泽定了亲的吏部尚书楚慎行,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皇上,周将军私自与北越勾结,您看如今要不要将周家留在京中的人囚禁,先发制人?”
“不必。”李渊摇头,“周将军带兵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若是此番朕先动手,他举兵一事便成了朕逼迫他的了,等他动手便是。”
“那北越皇子……终究是个变数啊!”楚慎行忧心忡忡。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李渊说道。
……
一封犹自带着寒气的信落到了桌上。
“主子,京中形势如何?”赵先生问道。
若是李泽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赵先生在宫中时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如今一身青衣,竟颇有几分谋士之相。
“这信是一个月前发出的,算着日子,如今北越人也已经进了京,周将军率军驻守在城外。”
“太后呢?死了吗?”赵先生满怀期冀地问道。
“狸奴没了,太后身上的毒被解了。”
“竟有人知道醉红尘?”赵先生惊道。
“是啊,许婕妤解了太后身上的毒。”
“许婕妤?她不是……”
骆清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念着那个名字:“许秀……”
他忽然一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将信纸从桌上拿起来,放到蜡烛上烧尽,问赵先生:“九王爷现在在何处?”
“许是在外头练兵吧……”赵先生说道。
“这个时候还不打算进京去凑凑热闹吗?他是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啊!”骆清喃喃自语,忽然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扬声道:“九弟,九弟你在何处?快来陪哥哥喝上几杯!”
屋里只剩了赵先生一人,他呆呆地望着那一团灰烬,半晌,才抹了抹眼睛:“蓁蓁,就快了,主子就快能给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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