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季扶生酣然大睡。飞机落地时,他的精神饱满不少,全程带路引着夏竹回到曙光街那家“牧城四季酒店”。
夏竹跟在他的身后,刚走进酒店大堂,季扶生直接走向电梯。她站在原地,指着前台问他:“不用办理入住吗?”
季扶生回头,走到她面前,勾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向电梯口。许是飞机上被冻着了,他不停吸着鼻子,带着鼻音说:“不用。”
工作人员路过,朝着季扶生驻足点头问好:“季先生。”
季扶生抬手,挥动食指。
“是。”工作人员随后走向前台。
夏竹疑惑地望着他们:“刘老板对你这么好?你都把酒店当自己家了?”
“这里就是我的家。”
夏竹问:“为什么?”她的脚步跟他同频,低声试探:“你家除了爷爷,没有别的人了吗?”
走进电梯,季扶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戳着电梯按钮的数字12,他拖着长音:“没有了……那些都不能算是。”
夏竹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了。
电梯门一关,季扶生忍不住露出讥笑:“说了我很有钱,你不信。”
“你要是真有钱,为什么一直扮穷鬼?”夏竹依然不信。
“好玩。”季扶生低头看着她:“我不是给你流水账单了吗?你到现在还不信?”
“什么流水账单?”
两人四目相对,季扶生无奈地皱眉:“你不会没看吧?”
夏竹摇了摇头:“你给我了吗?”
季扶生捂着额头,轻笑一声:“行吧,看来我的人设非常成功,简直是深入人心。”
电梯门打开,季扶生径直走到上次那间房间。一进门,浓郁的薰衣草香薰扑鼻而来,他把行李箱放在墙边,鞋子一脱就趴到被窝上。
夏竹看着没有变动过的陈设,衣柜里还是季扶生的衣物,洗手间的浴缸里已经放满热水,上面还飘着玫瑰花瓣。
她好奇问道:“我住哪个房间?”
“这里。”他的声音很沉闷。
夏竹在屋里转悠着,说:“那你呢?”
“这里。”
夏竹说:“我才不跟你住一起,我自己去开个新房间。”
说着,她转身走向大门,刚摁下门把手,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就被一个大手掌推回去。他站在她的身后,歪着脑袋问她:“跟我挤在一间房里,很丢人吗?”
夏竹点了点头:“嗯,丢人。”
“既然都要结婚了,演戏就要演到底,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是假结婚骗钱的,你觉得事情能瞒得住吗?”季扶生的嘴角勾起一抹轻浮的笑容,缓缓地向她靠近,贱兮兮地问道:“还是说,你怕我?”
夏竹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那张越靠越近的脸,不屑说道:“怕你干什么?”
窗外的夜色如墨,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着。夏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一道窗户缝隙,一股清凉的夜风顿时涌了进来,吹散了室内的沉闷。她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目光远眺夜景。
夏竹转过身来,看着又躺在被窝上的季扶生,问:“肚子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季扶生翻了个身,伸出一根食指按下床头柜前的台式电话按键。接着他坐起身来,指着门口的方向,看着手表,轻声说:“让你看看我的钞能力,明天开始就不准再笑我了。”
夏竹看到他呆愣的模样,还是觉得很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不准笑。”季扶生说:“3分钟。”
“你想玩什么把戏?”
季扶生坏笑道:“蛊惑美人心的把戏。”
正当夏竹还在疑惑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季扶生说:“去开门。”
夏竹将信将疑,走去开门。门口站着两名客房服务员,他们推着一辆推车,一共有5层,每一层摆着三道菜。
服务员把推车推进卧室,季扶生挥了挥手,他们就退出房间离去。
夏竹满脸疑惑:“我住在隔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有这么细心的服务?”
季扶生起身,走到推车旁边,挑选出3道菜放在茶几上,然后他转身到一个柜子前,拿出一瓶红酒,他拿着启瓶器使坏地问夏竹:“喝一口?”
夏竹白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蒸羊肉。
季扶生打开酒瓶木塞,“砰”的一声,瓶口微微冒出白烟。他懒得拿酒杯,就着瓶口喝了起来,接着放下酒瓶坐到夏竹侧面的沙发上,他说:“今天有点累,不想出去,先将就一下。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再带你去。”
夏竹微微皱眉,审视着他:“你不是穷鬼吗?”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刘老板对你这么好?”震惊之余,夏竹挑眉笑嘻嘻地问他:“刘老板是不是很有钱的富婆,然后把你包养了?同时你也为她做一些……比较……特殊的服务?”
“你才为刘老板提供特殊服务。”
夏竹咬着筷子,思索着:“难道,你是刘老板的……私生子?”
季扶生无言以对,最后,他扶额无奈道:“说了我很有钱,你不信。给你看流水账单,你也不看。我都怀疑你的脑子被王子川洗得干干净净的……”
夏竹忽地嘴角下垂变了脸色,她低头夹起面前的一块糖芋。季扶生瞬间察觉到她的异常,连忙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依旧不理他。
季扶生嗖的一下,单膝下跪在她的身边,一只胳膊撑着沙发椅面,歪着脑袋仰望着她,观察她的面部神色,他小心翼翼地说:“你要不打我一顿出出气?”
夏竹不看他,推开了他的脸。
季扶生不依不饶,求着喊着:“姑奶奶,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提到他的。”
夏竹斜瞥他:“你再碎嘴,我拧掉你的脑袋。”
后背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季扶生急忙连连点头,像是讨好的小狗,将其余的菜肴端到茶几上。他卑微而恳切地说:“消消气,想吃什么我现在带你去吃。”
夏竹又吃了两口羊肉,就放下了筷子,说:“饱了。”
“再吃一点?”
她不友好地盯着他:“把嘴巴闭上,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季扶生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他紧抿着双唇,点了点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夏竹离开沙发,打开行李箱,取出自己的睡衣,转头走进卫生间泡澡。
等她洗漱结束出来,餐食已经被撤走了。茶几上就剩下两个酒瓶和一瓶矿泉水,季扶生蜷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夏竹走到床边关上窗户,又把窗帘拉上。
初秋的牧城草原,比荔城还要冷几度,尤其是夜晚,吹来的风是阴凉的。
夏竹轻步走到沙发旁,俯下身子,手指头轻轻在季扶生的肩膀上敲击,轻声喊着:“季扶生。”
他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
夏竹的目光不禁落向茶几上两支空酒瓶,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
忽然,她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牢牢抓住,整个人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季扶生的身上。他的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环抱住她,将她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响起:“难受。”
“难受你还喝这么多?”
一分钟之久,他在她的耳边肆意地笑着,缓缓睁开眼睛。
“你诈我?”夏竹迟疑了一会儿后,推开了他。
他躺在沙发上,自豪地说:“就这点酒,怎么可能会醉?”
一阵安静,季扶生起身,环顾四周。被窝里微微凸起,夏竹小小的身子躲在里面,没有一点声响,看来是睡着了。他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走进卫生间洗漱。
那天,季扶生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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