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乍一听乔鸢飞说这话，有些不敢相信。
愣愣的盯了乔鸢飞几句，才瞪大眼睛语无伦次道：“贵人……姐姐肯带我走？”
乔鸢飞笑着点了头：“你那掌柜若是愿意放人，我自是想带你走的。”
小二忙道：“愿意的愿意的，掌柜嫌我年纪小，做事不够利索。若非我爹娘一再求情，我也没机会到客栈来做工。只是……”
他挠着头，看向乔鸢飞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的人，能为贵人姐姐做些什么？”
“能做的事多了。”乔鸢飞道，“你年纪虽小，却头脑机灵，以后大有作为。”
被乔鸢飞这般夸赞，小二终于忍不住孩子心性，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
乔鸢飞又问了他的名字和住址，得知是京郊村子里的人，家中还有个兄长和妹妹，倒也放下心来。
回到客栈，乔鸢飞去问了掌柜，掌柜果然很愿意：“能被姑娘带走，是六子的福气。只是这孩子顽劣，姑娘要好好管教，还要给他爹娘说上一声。”
乔鸢飞点了头：“自是该如此。”
六子脱了客栈跑堂外衫，洗干净手脸，就这样跟在了乔鸢飞身边：“贵人……姑娘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吗？”
听他顺势改了称呼，乔鸢飞笑问：“你家离这里不远罢？我们先去一趟你家，回来再交待你做事。”
六子乖乖点头：“成。”
临走前，乔鸢飞看了眼赵渊的房间，见房门紧闭，她问掌柜：“天字二号房的客人，可用过午饭了？”
“用过了用过了。”掌柜笑眯眯道，“那公子还问姑娘去了哪里？我说姑娘片刻就回来，又叫人给他送了热茶。”
乔鸢飞颔首感谢道：“有劳掌柜。”
她去牵了马，带着六子去了京郊的村子。
这村子临近山林，齐整的民居掩映在葱茏绿意下，竟生出些悠然之意。
六子站在村口，指着烟囱里冒出青烟的一家说：“姑娘，那便是我家了。”
乔鸢飞骑着马慢悠悠走过去，看六子拍响大门，然后院内迎出来一个妇人：“六子？你怎么回来了？”
妇人见了六子有些惊喜，再看看身后下了马的乔鸢飞，脸上笑意就这样止住。
六子扯着他娘，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后，立马就把乔鸢飞迎了进去。
农家小院不是很大，但干净整洁，几间屋子收拾得明明白白。
六子爹和他大哥似是刚下地回来，裤腿上的泥巴都没处理干净。见到乔鸢飞，不知是尴尬还是羞臊，又很快躲到了偏屋去。
六子娘正在做饭，她局促的抓着围裙问乔鸢飞：“姑娘用过饭了吗？可要尝尝我们乡下人的饭菜……”
原也只是随口一问，乔鸢飞却点了头：“那就多谢婶子了。”
六子娘很诧异，看了眼六子，见这小子有些得意，便偷偷瞪了他一眼。
农家没有女人不上桌的俗例，在这家里妇人也是重要劳力，因此午饭是大家伙儿一起吃的。
有了乔鸢飞，几人本有些放不开，可有个六岁多的小丫头懵懵懂懂说话，倒也能把气氛缓和一些。
吃过饭，乔鸢飞说了来意，六子娘立刻警惕道：“我们家虽然穷了些，老大娶媳妇盖房子也要钱，但我们可不卖孩子……”
乔鸢飞无奈笑道：“我也没打算买了他，只是觉得这孩子机灵，想带他去上京做事。至于工钱还像在客栈那样，与他签契书，一月一结。”
六子娘这下松了口气，只是上京这种贵人住的地儿，他们农户人家可从没妄想过。
能去宜县的客栈里做个跑堂小二，那还是花大功夫求来的活计呢。
六子娘看向六子爹，老实憨厚的男人沉吟半晌，又看向了他的大儿子。
这家老大也不过十四、五岁，面容黝黑，瞧着就是成熟稳重相。
他思索片刻，问六子：“你想去吗？”
六子不假思索道：“当然想去，姑娘见过大世面，出手又阔绰。跟着姑娘做事，比我在客栈当跑堂强多了。”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几人怕乔鸢飞生气，还偷偷看了她一眼。
乔鸢飞却神色很是温和，还赞同般的点了头：“去了上京，打交道的都是权贵官宦，无论是胆识还是眼界，都能锻炼到他。而且……他的工钱，一月就暂且算一两银子吧。”
“一两？”六子都没想到有这么多。
上京的确到处都是有钱人，宜县的人也不穷，可他年纪小，干跑堂的活计一月最多也就挣四百文钱。
也就这样，掌柜的还偶尔克扣呢！
乔鸢飞温声道：“这只是起步，跟着我的人，我不会亏待。”
有了这话，六子娘就什么都不说了，大手一挥道：“去，娘支持你。”
六子爹眼睛眨了眨，也点了头：“那就去吧，跟着姑娘好好干，莫要耍滑头。”
六子哥啥话都没说，看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艳羡。
双方当场立契，六子爹拿着契书找了村里的老秀才确认无误后，便叫六子按了手印。
一份留在了六子家里，一份乔鸢飞装了起来。
今日目的达成，她也不再停留，很快带着六子离开。
回到客栈已是傍晚，乔鸢飞刚进门，掌柜的就立刻迎上来道：“姑娘，二号房的客人说，您若是回来了去他房里一趟，有事与您说。”
乔鸢飞点头谢过，带着六子上了楼。
她在门外轻轻叩了几下，赵渊低沉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进。”
乔鸢飞推门进去，见六子很有眼色的侯在门外，她道：“你也进来。”
六子便跟了上去，一进门，就瞧见老头造的那个大家伙在屋子里放着。
赵渊坐在床边盯着那大家伙，眼神复杂而迷茫，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直到乔鸢飞走进屋子里，他才猛地回了神。
“乔姑娘。”赵渊抬头看她，指了下那豪华版轮椅，迟疑道，“这是你买的？”
乔鸢飞点头：“是啊，咱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进城。若这几日都得在宜县待着，那给你备个轮椅，出门还方便些。”
赵渊扶额，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乔鸢飞挑眉道：“怎么？不喜欢？”
赵渊立刻摇了头：“倒也不是……”
就是这轮椅都堪比小型马车了，瞧着实在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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