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看法，她前视的目光突然微微一缩，脸上也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一丝惊慌。
只见眼前的通天堑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挡住了前行的去路，在漩涡的四周，无数白色冰凌如利剑般严阵以待。
方才还一马当先的青羽此时浑身散发出青光，身影变大了三四倍不止，黑色漩涡中，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正在尝试将她吞噬！
揽月一眼便看到，青羽那引以为傲的背鳍此时鲜血淋漓，竟然直接被一分为二！
这……
看到这一幕，方才还一鼓作气的众水妖也不由得心惊胆寒，暗生怯意。
历届来，万鱼争流明令禁止对同胞下死手，因而鲜少出人命。
唯一一次意外，正是那最危险的一次天坎。
那时候，数十族最优秀的弟子都被一个可怕的漩涡卷入，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千里之外，被卷入的人直接死伤大半！
那一次万鱼争流对水妖界而言是巨大的悲痛和损失，导致比试整整停了十年之久。
眼前这漩涡和当年何其相像，是真的可能会没命的啊！
青羽在漩涡前死死挣扎，她银白色的鱼尾上鲜血淋漓，四周冰凌还在不断尝试刺穿她的身体！
有交好的鱼族想要出手相助，但是一想到当年那惨烈的后果，又踌躇着不敢靠近了。
揽月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方才天坎初现，青羽曾好心出言提醒她。
如今青羽命在旦夕，若不出手拉她一把，只怕她落入漩涡，真的会命陨其中！
可是她自己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救，当真是有点逞强了。
就在揽月犹豫之时，已经有水妖权衡后选择了放弃，更多的是无措地观望。
就在这时，通天堑底又一轮白雾爆发，雪上加霜！
四周冰凌异动，黑色漩涡中骤然扩大，犹豫的众人只觉得浑身一紧，差点被吸了过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前方传来，揽月陡然抬头，正见一个尖锐无比的冰凌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扎穿了青羽的鱼尾！
她浑身一颤，顿时半个身子被漩涡吞没！
万鱼争流一旦开始，生死由命，岸边人就算再着急，也没有下场救人的道理。
这时候任谁都看出了通天堑里的不寻常，岸边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无比。
青羽凄厉的叫声隐隐约约传出水面，飞鱼族的人吓得面色煞白。
青羽的哥哥，他们的少族长，正是当年陨落在天坎中的一员！
难道如今，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走……走吧……”
漩涡前，众水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真的胆怯了。
青羽只怕是无力回天了，他们若再犹豫下去，只怕是要步了青羽的后尘……
想到这里，众人趁着漩涡的吸力还能抗拒，纷纷准备退场。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人影却逆着人流，突兀地迎难而上。
众人见状瞳孔猛地一缩，那不是鳐族那只丑鱼吗？她竟然还在！
这样危险的时候，她竟然还妄想穿过漩涡继续比试不成？
而且，直到现在她都舍不得用出真身，这是只真狠鱼啊！
众人心悸之余，却又不由地佩服揽月这股莽劲，至少他们都决定临阵脱逃了。
这时候，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把揽月往救人上面想。
意外随时可能到来，而且黑漩涡的吸力还在不断增强，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啊！
所以，当飞身而去的揽月一把攥住青羽淌血的尾巴之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这时的青羽原本已经绝望了。
她的实力已经毫无保留，但是在可怕的天坎面前，妖力便是如此渺小。
她原本妩媚动人的眉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死气，在生死关头，她反而想起了她的哥哥。
当年，哥哥在回天乏术之时，不知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家里还有她在盼着他回去呢……
青羽的体力渐渐不支，被漩涡吞噬的半边身子已经彻底麻木，她忽然凄然一笑。
死后，可一定要让她见到哥哥啊……
“撑住！”
尾巴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强有力的拉扯，伤口的剧痛惊醒了恍惚的青羽。
她猛地抬眸，看到一个红色身影死死地扯住她的尾鳍，充血的眸子望向她时，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呼——”
惊呼声四起，谁能想到，他们无情嘲笑和鄙夷的丑女竟然是去救人的！
对视之间，青羽心头狠狠一颤，绝境之时伸出来的手，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试试能不能回——”
揽月的声音沙哑无比，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嗓子眼上涌的热血打断了。
青羽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有人肯来救她！
她眼眶猛地一热，身上亮起了最后的青光。
救命之恩重如山，这一刻，青羽心中已经暗下决心，她自然会全力以赴奔生。
但若实在没有活下去的福气，她便自行断尾，绝不连累救命恩人！
揽月浑身金光暴起，血红的眸子隐隐变成了暗金色。
她攥紧手中的尾鳍，口中低喝一声，“来！”
青羽最后一丝潜力应声爆发，用尽全身力气朝揽月游去！
谁知就在这时，通天堑底的白气竟然迎来了第三次爆发！
轰——
无数冰凌疾射而出，而那个恐怖的黑色漩涡再增一倍！
揽月与青羽对视一眼，二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绝望！
青羽怔忡了片刻，面对死亡，忽然间却释然一笑。
时也，命也，运也！
下一刻，她那银白色的尾巴上陡然亮起了层层青光。
“我命该如此，你却不必死！快走吧！”
青羽朝揽月低喝一声，断尾势在必行。
就在这时，揽月却感觉腰间骤然一紧。
她猛地低下头去，只见数只带吸盘的触手紧紧缠上了她的腰！
揽月立刻转过头去，只见一只八爪鱼横亘在她与众水妖之间，此时其他人正攥着八爪鱼的另一边！
揽月心中错愕之际，纷乱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娘的，还比什么比！救人要紧！”
“别放弃，我们一起来！”
“老子也做一回英雄！这黑窟窿还能吃了我们所有人不成！”
揽月看到这里，刚刚沉下去的心突然就看到了希望。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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