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都尉,您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褚良看着吕宗问道。
吕宗轻声说道:“昨日没休息好,稍显疲惫。”
看似吕宗面无表情,内心实则惶恐万分,他哪里见过如此的阵仗!吕宗平时最大的活动,就是跟随风君狩猎,根本没有正儿八经参加过战争,更没有指挥的才干。
按照道理来讲,吕宗身为边都尉,就算易衡要统帅全局,至少也得分配一面城墙给吕宗指挥,结果易衡不太放心吕宗的能力,直接剥夺了吕宗的指挥权,令其辅助褚良。
吕宗起初相当不服气,认为易衡乱来!哪有一郡最高军事长官,不参与领导和指挥,反而打下手辅助自己的下属。
易衡直接告诉吕宗,他才是一郡之守,边都尉也是他的下属!吕宗不服气的话,战后可以上书君上,但是现在必须听从他的安排,别忘记除了太守之外,他还持有节仗!
吕宗强行压下怒火,委屈巴巴的站在褚良身旁,冷眼旁观守城的过程,结果就遭遇了投石车的狂轰乱炸,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吕宗,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还是褚良强行拉拽,这才避免被石块轰中。
投石车精度不高,但杀伤力极为可怕,别管你穿着多厚的甲胄,只要被命中的话,绝对活不了!
亲眼看见军士的惨状之后,吕宗人都被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为名门之后,一辈子都是锦衣玉食,根本没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并且随着攻城的进行,身旁军士不可避免的阵亡,更是让吕宗腿脚发麻,要不是亲兵眼疾手快,伸手搀扶,恐怕当场就瘫痪在地。
晚上耳边响起了投石车的轰炸声,以及震天的喊杀声,吕宗可谓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所以脸色那么的难看。
“吕都尉!”易衡怒吼道:“吕都尉!你听不见吗?”
吕宗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后的易衡,说道:“太守大人有何吩咐。”
易衡指着城下说道:“劳烦吕都尉指挥后勤,保证城墙上箭矢、滚木充足,此乃防守城池的重中之重,烦请都尉提起精神,不要出现纰漏。”
吕宗求之不得!待在城墙上实在是太危险了,数次吕宗都想逃跑,但是一想起自己的官职,如果躲在城墙下的话,怕是颜面尽失,一直提心吊胆的硬撑,如今易衡让其到城下负责后勤运输,吕宗当然是求之不得。
吕宗连忙保证完成任务,连滚带爬冲下了城墙,看着吕宗狼狈的身影,易衡也没嘲笑,而是说道:“战事平定之后,褚良你还带着吕宗剿匪,直接让他面对修罗战场,还是太勉强了。”
褚良疑惑的说道:“太守,为什么还要培养吕宗?此子明显是官宦之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的草包一个。”
易衡说道:“这怎么草包,他也是一郡的军事长官,并且人家出身就是好,你是愿意得罪这样的一个权贵,还是愿意结交一个权贵?”
褚良低着头说道:“这有些不符合太守大人的性格啊!”
易衡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不同往日,以前官小,地盘小,强势蛮横一些无所谓,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如今都成 太守了,掌控千里之地,治下百姓数十万,还跟以前一样的话,得罪的政敌太多,死倒是无所谓,怕得是连累百姓。”
褚良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易衡继续说道:“军士休息的如何?”
褚良抱拳说道:“问题不大,赵军雷声大,雨点小,这样的佯攻,兄弟们根本不在意,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赵军想要用此计消耗兄弟们的精气神,怕是用错地方了!”
易衡拍了拍褚良的肩膀,说道:“不要轻视敌人,赵国大老远跑到这里,真以为跟我们过家家啊?后面的硬仗还多,我可是把北边城墙交给了你,别让我失望。”
褚良猛拍胸口,说道:“太守大人放心,城墙在人在,城墙破人亡!”
易衡白了一眼,说道:“不至于,守不住就撤退,郡府内部还有如此宽广的空间,赵军想要完全占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怕他的牙齿不够利,最后崩到了自己。”
褚良点头表示明白,易衡看着城墙不断穿梭的军士,内心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实话实话易衡并不认为赵军能够攻破城墙,投石车是很多,但是弹药根本不够持续不断的轰击,想要直接轰塌哪怕一面城墙都很困难,并且轰塌又如何?护城河已经挖好,光是穿越护城河到达城墙就是一个难点,并且城内军民齐心,实际上能够战斗的人员非常多,赵军围城的人还是太少了,哪怕下定决心,也很难攻破成功,并且赵国真是下定决心了吗?易衡并不认为赵国有决一死战的心情。
赵璟下令全军攻城,战鼓再次响起,冲锋的号角声发出,投石车率先发难,宣泄着炮弹,攻城车如同蚂蚁一般出现,赵军躲在攻城后,朝着郡府进攻,大量的刀斧手持盾保护攻城车,同时弓箭手张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击。
易衡依然下令躲避炮弹的袭击,等待轰炸声渐渐减弱后,再次露头向城下反击。
大量的箭矢出现,赵军保护得很周全,攻城车缓缓接近护城河,赵璟特意加长了云梯,准备搭建一个斜坡,直接从攻城车上冲锋,直接占领城墙,显然太看不起城内的守卫,姑且不说从攻城车到城墙有着遥远的距离,这个斜坡同样也是方便守卫投掷物品。
滚木和圆石顺着赵军搭建的云梯,一路火花带着木屑砸向冲锋的赵军,瞬间无数赵军跌落进护城河之中,等待他们的是乱箭以及火油!
虽说不冒头的话,能够躲过一劫,但是一个人能憋气多久?未必还能从早上一直憋到深夜不成?所以他们的命运注定凄惨,想要游回岸边也是很困难。
双方一波攻防战,赵军损失惨重,基本上无法冲击到城墙上,侥幸冲上的赵军也会被左右夹击,乱枪戳死,守卫无法快速的弄断云梯,但不代表无法把赵军顶下城墙。
双方的战损比极为夸张,赵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按照这样的频率攻击下去,怕是攻下郡府,己方十几万人只剩下几万人而已,这可不是赵璟想要的结果。
于是没有攻城多久,晌午都没有到达,赵璟再次下令鸣金收兵,赵军连忙向后撤退。
几个时辰的时间,城墙下残肢断臂无数,还有不少尸体正在燃烧,护城河已经浑浊不堪,大量的杂物漂浮在水面上,城墙内外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随着大风刮过,独特的气味飘散全城。
吕宗差点吐出来,光是这气味就知道战斗有多惨烈,吕宗实在是无法想象当时的战斗场景,要不是易衡传唤,吕宗说什么都不想登上城墙。
看着吕宗小心翼翼落脚的模样,易衡就想笑,招呼吕宗上前,询问了滚木、火油、箭矢等物资的储备情况,就让吕宗退下。
吕宗很是大胆的朝着城墙下望了一眼,瞬间脸色雪白无比,双腿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亲兵连忙上前搀扶,立马被吕宗甩开,朝着易衡施礼之后,吕宗哆嗦着走下了城墙,险些一头栽倒跌落到城角,幸好亲兵拉住了吕宗的腰带。
“老爷该吃饭了!”赵婷提着篮子走了过来,放下了饭菜,易衡面不改色,席地而坐,就这样吃完了一顿。
赵璟看着城墙沉默不语,筱风郡府的防御工事远超他的想象,不仅拥有护城河、马面、瓮城,并且守卫的数量极多,素养同样极高,根本不是普通的军士,想要一举攻下郡府显然很困难。
赵璟下令让投石车集中轰击一段城墙,准备砸破城墙后,在进行攻城,如今强行攻城的话,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
投石车孜孜不倦,锲而不舍的轰击,轰隆声不绝于耳,易衡非常的淡定,望着投石车阵营一言不发。
投石车一直砸到天黑,终于没有了弹药,停止了击发,此时城墙虽说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缺口,但依然屹立不倒,顽强的迎接着夕阳的照耀。
赵璟暗叹可惜,在轰击几轮,城墙必然倒塌,如今只能等待辎重的到来,好在粮草充足,暂时不用担心吃喝问题。
筱风郡府储备更是充足,眼看赵璟连假模假样的佯攻都不进行,易衡这才下了城墙,准备小憩一段时间。
直到明月高挂,赵璟依然没有派兵攻城,双方总算是都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第二天赵璟依然没有攻城,围而不攻继续等待辎重队,易衡看着赵军的营寨,说道:“死了这点人,就放弃了攻城?如此的决心,谈何破城!”
易衡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在了肚子里,赵军的态度很明显并不想强攻,如此的态度,易衡防守成功的信心更足,认为都没有可能进行巷战。
同时赵军另外一支队伍进入到云泽郡,自然遭遇了韩永的强烈攻击,赵军统帅牢记赵璟的话语,以相持为主,且战且退,进攻的意愿同样不强烈,赵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戛然而止,双方进入到了僵持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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