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衡非常的不赞同开通与赵国的贸易,黄以默发现易衡无法攻破之后,找到了文琼,一番游说之后,随后又找了崔炎和范衢,希望几人能够劝一劝易衡,放下傲慢和成见,生意只是生意而已,不要掺杂着过多的个人情感。
文琼倒是认真考虑了黄以默的提案,范衢和崔炎则是有些不愿意支持黄以默,他们都跟易衡一样,无法接受此时此刻就跟赵国建立贸易,赵国跟渠国有些本质上的区别,不论是从挑拨长丰郡叛乱,还是随后的军士失踪前进入境搜查,以及刚刚才发生的资助土匪一事,可谓是丧尽天良,全是些下三滥的阴损拙劣手段,很是让崔炎不耻,不愿意挣这个钱。
范衢的想法就要简单很多,认为黄以默筱风郡内的生意和产业都没有打理好,现在就想染指长丰郡,这步子太快了,快得让范衢感觉到害怕,所以倾向于不通商。
易衡本人是非常反对,认为渠国通商以现在的成果来看,的确是利大于弊,但是赵国通商,怕是以赵国的阴损,大概率弊大于利。
黄以默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工作,眼看通商没有成功,暂时搁置了游说,开始忙于工坊、酒坊之事。
有了易衡的签字文书,黄以默收购粮食的时候非常顺利,原材料源源不断的进入到酒坊之中。
易衡此时的重心放在了冶炼工坊和铁匠铺上,林钟等土匪武器装备非常精良,特别是一些锁甲和轻甲,易衡特意让人回炉熔炉后重新打造,优先制作成戈,确保步兵的战斗力。
铁匠铺皆是大师,乃是黄以默重金从其他诸侯国招聘过来,易衡检阅了其中打造的刀剑,发现黄以默没有吹嘘,这些刀剑皆是精品,的确工业相当出众,铸造之人非同小可。
黄以默心心念念的通商之事,由于爵位的申请被驳回,重新让黄以默的眼神里燃起了希望的神采。
爵位之事非同小可,哪怕是相国米暠都没有权利颁发,必须要由君王亲自朱批方能生效,易衡这次申请爵位的人数相当多,虽说皆是公士和上造这种低级爵位,但是风君阅后感觉有些荒唐。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易衡为之申请的战功源自剿匪,这让风君没法接受,认为剿匪乃是边防军士分内之事,易衡身为太守口头嘉奖,或者给予一定的物资奖励都行,以此来作为军功,为此申请爵位,让风君感到太轻浮,一点也没有体现出爵位的尊贵之处!按照易衡这种嘉奖方式,没过多久风国的军士人人都有爵位了,瞬间沦为烂大街的玩意,所以风君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驳回了绝大多数的申请,只是通过了少量的名额。
易衡收到诏令后,很是郁闷,风君严厉责骂了一番易衡,让其做好分内之事,不要老想着邀功!让易衡反省下自己!不到二十的年纪,已经成为两郡之守,爵位已经达到了左庶长,放眼风国数百年接近千年的历史,易衡不说独一份,也是少有得到如此殊荣之人,应当戒骄戒躁,不要得寸进尺!
易衡认为申请的依据合情合理,并且作为最低级的公士和上造,并不能免除兵役,岁俸也是极低,根本无伤大雅,也不会动摇风国的根基,发出之后能够大大提高军士的活跃度,有何不可?
这里就要说一说风国独特的爵位制度,不论是哪一级的爵位,哪怕是最顶级的大上造,也不能世袭不降,乃是遵循继承一代就会降一级的制度,并且没有所谓的兜底限制,如果后代不努力的话,爵位会消失不见,变成跟普通群众一样的身份,从贵族变为平民,同时田地也会被国家收回,直接当年赐予的宅院,并不会强制收回。
这是先王为了提高贵族积极度的措施,避免世袭罔替,导致风国的贵族越来越多,平民越来越少的情况。
像这种最低级的公士根本没有办法继承,属于终身爵,上造也只能继承1代,所以看似颁发了很多,实际上几十年后就会消失殆尽,加上公士和上造的特权非常少,甚至可以说没什么特权,理论上讲,爵位必须要达到大夫这个等级才能称为特权阶级,达到左庶长这种爵位才能称为贵族,左更以上才是名门权贵,少上造、大上造才能称得上妇孺皆知,国之重臣。
这些道理相国米暠也好,中常侍秦珲也罢,都是非常的明白,米暠想要开口相助易衡,但是想到了什么,闭口不语。
中常侍秦珲压根就不想替易衡说话,不管怎么说,每颁发一个爵位,就要导致朝廷少一份税收,秦珲并不想爵位泛滥,哪怕是最低级的爵位,只是个名头都不行。
易衡属于死脑筋,一遍不行的话,就继续上书第二遍,只不过这次上书给了相国米暠和中常侍秦珲,阐述了颁发爵位的好处,希望两人能够帮助他,劝解君上同意爵位颁发一事。
米暠回信很快,信里的内容也很简练,让易衡不要再上书申请爵位,老老实实的镇守边郡,等收复长丰郡之后,不用易衡申请,大王颁发爵位的诏令自然会到达。
秦珲的回信也很有意思了,没有直接发送到易衡手里,而是到达了黄以默的手里。
看完秦珲的回信后,黄以默眼珠子一转,拿着书信找到了易衡,易衡阅读完了之后,又是苦笑又是摇头,直言世人不欺我也!中常侍秦珲果真如传言那样爱财!
秦珲的书信没有明示让易衡塞钱,但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了这一份迫切的心理,易衡又不是傻瓜,焉有瞧不出的道理。
黄以默拱手说道:“小人认为中常侍说得很有道理,不论如何,哪怕最低级的公士,国家依然要配发田宅,并且免除一定的税赋和徭役,这对于国家的税收来讲,非常的不利,所以除非提高筱风、长丰两郡的税钱,国家不会考虑发放爵位,除非符合律法的规定。”
易衡冷笑道:“就是说税钱太少了呗,筱风郡不配让普通军士拥有爵位。”
黄以默说道:“实际上小人认为此事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开通威、赵、楚三国的贸易,每年的商税将会大幅度提升,当然为了保险起见的话,小人认为本该由国家负担的食俸,皆有筱风郡承当,包括分配的宅院亦是如此,这样一来的话,国家多收到了税钱,又不用背负沉重的负担,肯定会同意太守大人的申请。”
“你知道承担这些费用,郡府的财政又要支出多少钱吗?”易衡说道。
“所以小人认为,此时开通商贸乃是重中之重,闭关锁郡万万要不得,说难听一点,太守不愿意通商,就真不怕隔壁的云泽郡抢先一步通商吗?到时候我们反应过来,再开通商路的话,税钱将会锐减不少,不如现在开通,抢先一步建立合作关系,加上渠国商贸的优势,巩固合作。”黄以默说道。
易衡冷笑数声,说道:“绕来绕去,你还是先要通商啊!”
黄以默低头不语,这个时候文琼走了进来,说道:“太守见谅,不是有意偷听对话,实在是赶巧路过,不自觉听见一点,所以斗胆进来说几句。”
易衡翻了个白眼,心里想到怕是早就等候多时,就等我开口否决的时候,然后走进来游说我。
文琼说道:“卑职仔细想了很久,既然我们敢跟渠国通商,凭借着是比渠国发展建设快的信心,同理与威、赵、楚三国的通商,为什么就没有了这份信心呢?我认为无论我们跟不跟这三国通商,都不会影响三国的发展,以及对我国的窥探之心,侵占之意,所以干脆放手一搏,抓紧时间开通商路,尽快的提升和建设我郡。”
易衡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黄以默,你可别给我夹杂私货!”
黄以默大喜,连忙拱手说道:“太守放心,黄某乃是本分人,一个遵纪守法的商贾,怎么会做出违法乱纪之事。”
易衡烦躁的挥手,说道:“行了!别吹嘘自己了!出去吧!相关的文书,我会马上拟好,但是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要跟监御史商议,并且需要上书给君上,没有大王的朱批,我可不敢做这个主!”
黄以默连忙表示明白和理解,拱手施礼后退出了书房,文琼则是继续说道:“太守,我可没有被黄以默的臭钱收买,实则是这件事利大于弊!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不论是否通商,都无法阻止三国的发展,但是通商的话,能够加快我郡的发展,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太守您想一想,一郡之地而已,焉有能力与三国抗衡?三国的商业就靠着筱风郡活?这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放心大胆的通商!根本不要有心理负担!什么资敌卖国都是屁话!完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易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你说得对,但是心里这根刺,怕是难以消除!”
文琼打趣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无惧三尺利刃,不怕刀剑加身,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刺!只要能快速发展,就算小刀剜心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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