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衡做梦都没有想到樊偲仅仅是调查了民调,连郡府都没有进入,也没有当面询问他,直接就原路返回,给出了调查结果。
言官根据风闻参奏易衡,樊偲同样也风闻给予定罪,要知道他可是一郡之守,一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就这样给他定性,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樊偲却有不同的看法,樊偲认为仅仅是风闻就足够了,易衡的确私德有损,按照律法直接剥夺官职,令其守孝,乃是有先例的事情,他并不认为冤枉了易衡。
相国米暠大为震惊,樊偲的报告让他没法接受,仅仅是风闻定罪,实在是荒谬,本想发回重新调查取证,樊偲却是一根筋,眼看相国不受理结果,直接拿着文书亲自交给了中常侍秦珲,随后秦珲阅读完毕后,转交给了风君。
风君看完之后,立马在第二天的早朝上说出了此事,认为樊偲调查取证没有问题,那么念在易衡没有大错的情况下,准许他体面的辞官守孝,并且保留爵位。
绝大多数的廷臣没有任何异议,唯有米暠出列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米暠高声说道:“所谓风言风语,就能定一郡之守的罪名,未免显得过于武断和轻浮,而且臣不认为这是私德有损,要说易衡真与赵婷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造成了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么问罪尚且可以理解,问题在于樊偲只是根据风评直接定死了易衡的罪名,甚至连当面质问都没有进攻,太过于草率了!这是完全不给易衡辩解的机会,如此就让易衡请辞守孝,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相国太严重了!”一名廷臣说道:“按照惯例,易衡早就该守孝了!守孝必须要辞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论易衡是否私德有损,理应完成守孝,之前还能用边境战事不断,来延后易衡的守孝,如今我国与楚国已经签订了和平协议,并且渠国、威国、赵国皆是处理好了关系,短时间根本不可能再有战事,所以让易衡辞官守孝,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相国可曾想过,一名高官都不带头遵守孝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难道说身为高官,就能违背伦理纲常,置孝道于不顾?”另外一名廷臣说道。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如果易衡不是郡守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就在于易衡所处的筱风郡,压根就没有诸位想得那么简单!”米暠严肃的说道。
风君有些不高兴了,说道:“相国此言差矣!我国能人辈出,青年才俊也不少,缺了易衡筱风郡就不能正常运转了吗?按照樊偲的建议,马上下发诏令,让易衡自己主动辞去官职,回原籍守孝。”
米暠深知筱风郡的不容易之处,并且特别认同易衡的能力,筱风郡看似稳定,实则非常的凶险,姑且不论周围几个诸侯国对于风国的窥窃之心,光是渠国就是一个大难题,然而风君并不认同米暠的说法,认为筱风郡换一个人担任太守,并不会出现大的猜错,立马让中常侍拟一份诏令,加急传递给易衡。
易衡收到诏令后有些无奈,君王可谓是留给了他最后一丝颜面,没有直接褫夺他的爵位和官职,只是让他辞官回原籍守孝。
发出诏令的同时,新一任的郡守已经在路上,就等易衡辞官之后,直接上任为新太守。
整个筱风郡一片哗然,军民官吏都不能理解风君的做法,易衡太守做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换人。
文琼、崔炎、褚良等人齐聚官署,开始商议如何应对之后的局面,文琼首先提议,由于风君的诏令已经下达,所谓君无戏言,此时只能辞官,但是回原籍守孝却不行,易衡必须还得留在筱风郡!
易衡看着堂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有些犹豫不决,他并非舍不得官位,只是害怕新上任的郡守,会破坏筱风郡的政策,导致安居乐业的百姓,再次重回到水深火热之中,奈何王命不可违,只能上书君上,辞去官职,准备回乡守孝。
赵婷非常的生气,因为言官攻击的点,就是因为她和易衡的关系,这让赵婷无法理解,直接破口大骂起来,说道:“简直就是胡闹!我就搞不明白了,就因为这屁大点事情,就要让老爷辞官守孝?这群狗东西,脑子里装着是浆糊嘛!”
易衡训斥道:“行了!这是礼制,怪不得别人!更何况我的确该守孝了,家父病亡之后,由于战时的原因,导致始终无法为父尽孝,此次也算是个契机吧。”
赵婷骂道:“什么狗屁契机!这里就不能守孝了吗?而且这东西有意义嘛!一群狗东西,就拿着这一点要挟人!当初筱风郡被围攻的时候,怎么不见这群狗东西出来换掉老爷,现在好了,边境诸侯国全部被揍了一遍,这群狗东西又觉得自己行了!”
文琼站了起来,说道:“实际上庙堂此举的确有些欠妥,守孝也得分时机,目前筱风郡根本没有安定下来,光是渠国就是个大难题,况且楚国压根就没有伤到根基,威赵两国一直蠢蠢欲动,并且世子夔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卑职认为一旦太守辞官回乡,马上又会再起兵戈,好不容易能够稳定下来的筱风郡,又得重回战火连天的状态,筱风郡肯定会波及云泽郡,两郡都是风国的大粮仓,这些年就没消停过,渠国的贸易如今也断了,全靠着与诸侯国做些小生意,来勉力维持郡内财政平衡,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两郡会有多么的糟糕,可惜庙堂之上的高官廷臣们,压根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易衡安慰道:“或许没有那么糟糕,毕竟我们与诸侯国皆是签订了协议,赵国已经被伤到了根基,渠国连根都被拔起了,威国绝对不敢单独行动,楚国才签订几个月的时间,又再次挑起争端?怕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目前已经入冬了,世子夔就算有所想法,也不会马上行动,必须得等到开春才能继续开战。”
易衡看着众人说道:“诸位还是稍安勿躁,等待新任太守,辅助好太守,各司其职,共同守卫筱风郡。”
“我才不认什么新来的太守!”褚良骂道:“什么狗屁玩意!赵姑娘说得没错!当初战火连天的时候,数十万军士入侵筱风郡,这些尸餐素位的混蛋,压根就没有帮忙,全靠太守冒死阻拦,这才避免两郡之地沦陷,他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觉得腰疼!真以为筱风郡是个人就能担任太守?我呸!”
崔炎眯着眼说道:“从长丰郡开始,我就认定了太守,如今君上过河拆桥,实在是不义!所谓君为臣纲,后半句太守别说记不住了!”
易衡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连崔炎都如此的激动,君为臣纲的后半句,可谓是大逆不道!
赵虎更是直接,说道:“老子土匪当惯了,丑话说在前面,这个什么新太守惹恼了老子,看老子不把他头削下来。”
“太守,边都尉吕宗求见。”一名小吏前来禀报。
易衡示意请吕宗上堂,吕宗直接开门见山也不废话,说道:“君上的诏令可谓是荒谬至极!说轻点叫做过河拆桥,说严重一点,乃是昏庸无能,动摇我国根基,不配进入太庙!”
易衡大吃一惊,没想到连吕宗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吕宗继续说道:“末将已经上书给君上,希望君上能收回成命,让太守继续墨絰从戎!”
易衡低声说道:“莫要做傻事!君上的诏令,岂能朝令夕改,这个时候上书,完全就是火上浇油!还有你们别太悲观了!只是让我辞官守孝而已,又没有治我罪,砍我头,不用那么激动。”
文琼低沉的说道:“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太守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筱风郡的百姓考虑!太守要辞官,我也是同意,但是不能离开筱风郡回到家乡守孝,必须要待在筱风郡,以观新任太守的政策和品行。”
易衡有些疑惑,说道:“既然我已经辞官,自然要回到原籍为父守孝,怎么能又辞官又不回家乡。”
文琼抱拳说道:“因为太守不仅是风国的太守,同样也是渠国的丞相!风君不体谅太守的难处,强行命令辞官守孝,渠君可是很体谅,并且也明白此时的情况特殊,不能离开太守,所以夺情,不允许辞官回乡守孝。”
易衡沉默不语,所有人都望着易衡,过了许久,易衡方才开口,说道:“这样做的话,就是彻底撕烂脸皮!狠狠得打了君上一巴掌!恐怕再也难以入仕为官,爵位也会被褫夺。”
文琼说道:“那又何妨?说实话,太守身为一郡之守,过得还没普通老百姓舒坦,日日粗茶淡饭,披星戴月忙于政务,身为左更,结果连仆从丫鬟都没几个,也就是府邸符合身份,然而里面空空荡荡,连家具都没有多少,更别提奇珍异宝,太守不必思考过多,此事乃是君上无情无义在先,不必再念君臣之纲,风国不留太守,渠国还需要太守!”
易衡深吸一口气,说道:“文琼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就彻底没有了退路!从此我与风国可谓是形同路人!”
文琼拱手说道:“与庙堂和君王是形同陌人,但是筱风郡的黎民百姓可不会这样认为,太守还请三思,切莫为了一些世俗而约束自己,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际,切莫让奸佞误了大事!”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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