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珲是铁了心要保韩永的性命,秦珲贪财不假,但能够在中常侍的位子上把控朝政多年,并非是目光短浅之人,明白现在杀了韩永于事无补,反倒是会损伤风国的实力,风国现在可用的将才实在是太少了,韩永是真杀不得!
一味的阿谀奉承,讨好君上,秦珲只能是一个弄臣、宠臣而已,绝对无法做到权倾朝野的权臣,所以秦珲宁愿让风君不满,也要保住韩永。
但是世事难料,特别是风君发怒上头的时候,秦珲想拦也拦不住,当风君收到延尉的结案之语时,很是不满意,示意发回重新审理。
秦珲看完结案之语,发现延尉有些太明目张胆了,他虽然要保韩永,但也不能轻轻责罚了事,只是褫夺爵位,罚俸禄三年,维持原有职务和后将军的称呼,显然无法让风君满意。
秦珲再次前往延尉官署,示意如此这般的判决,延尉明白之后,立马按照秦珲的意思重新写了一份文书,呈给了风君。
这才完全按照秦珲的意见,延尉认为韩永虽有大罪,理应处死,但念在有旧功的情分上,在加上国家危难,应当免于死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夺韩永的官职和爵位,抄家充公,并连降五级,让其从一名军候做起,戴罪立功,为国尽忠。
这份惩戒不可谓不重,同样饱含着智慧,军候看似很小的一个官职,但以韩永军中的威望以及能力,很快就能晋升到原有职务,并且就算韩永只是一名军候又如何?秦珲只要稍加调整,就能让韩永的旧部汇聚在一起,到时候名义上韩永只是一个下层军官,实际上依然是军队的掌权人,牢牢把控着指挥权,可谓是位卑权重。
本以为这样的结果能让风君满意,但是风君查阅之后没有立马签字,而是准备召开朝议,让大臣们商议一番如何处理韩永。
秦珲暗叫不好,虽说有他的干涉,参与朝议的群臣绝对不会落井下石,但是风君这样的举动说明并不满意这份处理结果,只是想要借助朝议的大臣之手,顺势把韩永处死,如果不如意的话,恐怕就会乾纲独断,下令处死韩永。
果不其然朝议的大臣都对延尉的判决满意,认为如此处置韩永非常得当,既达到了惩戒的作用,又彰显了君上的仁义,还给了韩永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谓是一举三得,恰到好处。
可惜风君此时根本听不见去,一直阴沉着脸,朝议上没有明确的反驳大臣的话语,不过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风君内心非常的不满意,只是没有当众表达出来而已。
秦珲暗道还有机会,还准备循循渐进,逐步开导劝解君上,解开风君的心结,保住韩永的性命。
风君却借口乏了,今日暂且不要讨论韩永的事情,秦珲见好就收,没有步步紧逼,哪知道秦珲告退之后,风君叫来一名近侍,掏出贴身的玉佩,说道:“传寡人的密令,即刻带着玉佩找到延尉,告诉他马上处死韩永。”
近侍有些犹豫,风君低声说道:“怎么了?你也要不遵寡人之令?”
近侍连忙跪倒在地,双手接过玉佩,风君叫住了近侍,低声说道:“记住直奔延尉,不准去找任何人,同时延尉抗令不遵的话,直接前往天牢,沿途遇见阻拦者,亮出玉佩,格杀勿论!如果今晚韩永不死的话,你也别回来了。”
近侍吓了一个激灵,连声唱喏,朝着宫外疾驰而去,风君深吸一口气,说道:“君令岂可随意反驳,韩永你这是自寻死路!”
延尉完全不敢相信君上会下达这种密令,奈何近侍手上的玉佩延尉认得,这东西根本无法造假,全国上下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风君。
延尉还想拖延一些时间,以人命关天为由,需要向君上核查,实际上就是去请秦珲,奈何近侍已经听出了风君的威胁之意,今夜不是韩永死,就是他死!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
所以近侍压根不给延尉机会,直接举着玉佩,示意衙役领路,同时拔出了佩剑,明言君上有令,抗令不遵者杀无赦,夷三族!
衙役有些犹豫着看着延尉,延尉感觉事关重大,命令拦住近侍,近侍此时也是豁出去了,吼道:“韩永抗令不遵,理应处死!君上法外开恩,只杀他一人!那是念在他往日的战功之上,诸位可有韩永这样彪炳的战功?难不成也想陪着韩永?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吗?”
延尉顿时有些犹豫,正在思考是否要得罪风君也要保护下韩永,然而一想到风君始终是君,中常侍秦珲的一切都源自于君上。
延尉的犹豫不决,造成了手下根本不敢阻拦近侍,眼见近侍进入到了地牢,延尉赶紧让人去找秦珲,随后小跑朝着地牢而去,准备再劝阻一番。
“打开牢房!”近侍吼道:“听不见吗?我可是代表着君上!你们考虑清楚后果!”
狱卒只能打开了大锁,近侍也不废话,直接口述了风君的诏令,随后把佩剑丢在了韩永面前。
韩永脸色平静的说道:“臣韩永谨遵王令。”说完之后,直接举起了佩剑,自刎当场。
看着韩永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近侍这才松了口气,延尉紧跟下来,看见了鲜血流淌,韩永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顿时大感不好!他就没搞懂了,韩永为何那么听话!居然没有任何的犹豫,这就自刎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好的执行诏令,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当初如此的抗拒,今日为何如此的果断,你倒是死了,我可是惨了!
延尉千算万算,没想到韩永一点都不含糊,干脆利落的自我了断,连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早知道韩永如此果决,他说什么也要拦住近侍。
可惜为时已晚,韩永求死之心非常的果断,并且近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果断补刀,直接砍断了韩永的脖颈,直接让韩永身首异处。
秦珲来到地牢后,看着韩永的尸体,阴沉的说道:“收拾干净,厚葬!”
延尉支支吾吾的说道:“如此一来的话,会不会让君上不高兴?”
秦珲大骂道:“我告诉你,现在君上开心的不得了!但是日后必然会后悔!你如果还不听我的话,那就趁早滚蛋!一个小小的近侍都拦不住!你还当什么延尉!真是废物一个!”
说完之后,秦珲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地牢,延尉满头大汗,发现此事可谓是得罪,秦珲最懂君上的心理,他都说了,君上日后必定会后悔,那么他这样延尉必然逃不出君上的责罚,今日又没有保住韩永,秦珲很显然动了真怒,延尉实在是不敢想象,日后的他如何在庙堂之中生存。
秦珲第一时间来到了风君的寝宫,说道:“罪人韩永,怕波及到家人,已经畏罪自杀。”
风君眼皮一跳,看着秦珲说道:“既然如此的话,就不连累他的家人了,念在韩永往日有功的份上,还是按照后将军和爵位安葬吧。”
秦珲拱手说道:“奴明白了,但是延尉看管不利,导致韩永自杀,奴认为应当惩戒一番。”
风君说道:“如何惩戒?”
秦珲低声说道:“降爵一级,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风君点头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寡人乏了。”
秦珲再次拱手施礼告退,满脸的不忿,不过很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又恢复到了平时笑容可掬的模样。
秦珲明白,君上固然有错,但是他是君上,这个时候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做下去,同时也要维护君上的颜面,至于延尉略微惩戒一番,既有敲打的意思,同时也让君上不难堪,毕竟这是风君的旨意,延尉不能受到过重的惩戒,而且韩永身亡,总得找个人背锅,毫无疑问,不遵守秦珲安排的延尉成了替罪羔羊。
韩永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野,上到王公大臣,下到黎民百姓皆是议论纷纷。
闲赋在家,卧病在床的米暠,接二连三听见噩耗,渐渐感觉身体撑不住了。
本来米暠没什么大的疾病,只是积劳成疾,加上年纪有些大了,这才导致了昏厥,经过太医的一番调理之后,已经没有大碍,可惜米暠得的是心病,如今两郡丢失已经成定局,韩永还被君上赐死,米暠已经心灰意冷,不再对朝廷抱有希望。
第二天米暠告老还乡的折子出现在风君面前,风君脸色很是难看,通过秦珲这段时间的调解,风君已经原谅了米暠无礼的行为,准备找个借口让米暠官复原职,继续担任相国,然而米暠却主动要求离开都城,这让风君非常的不满。
风君轻描淡写的签字批准,允许米暠回老家安享晚年,却没有赐予任何的东西,足以说明风君很是不爽。
秦珲头疼欲裂,韩永的事情已经让他烦躁不已,米暠还要告老还乡,更是让他焦躁不安。
传达诏令的人自然是秦珲,秦珲自然不愿意米暠离开都城,奈何米暠去意已决,说什么也不愿意留在都城继续任职,铁了心要回到家乡养老,远离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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