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炎认为抄家太过于严重,刘苳身为云泽郡太守,可以说是降臣之中身份最高之人,功劳也是最大,如今却要面对抄家的严厉处罚,这让剩余的降臣怎么想?之后如果还有征伐之战的话,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松写意的事情了,必将面临无穷无尽的血战,对于我国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易衡严肃的说道:“什么叫做百害而无一利,对广大人民有利的事情,才叫真益处,刘苳贪墨之事已经证据确凿,别说什么风臣之罪,渠国无权处罚,现在云泽郡乃是我渠国的土地,而且刘苳罪大恶极,不处罚天理难容,念在投降有功,免于数十万黎民遭受战火,这才法外开恩,给予了一个抄家而已,立即去处理,清点刘苳府邸财产,本相再次开恩,所有奴仆、妻妾不用打入贱籍,一切恶果由刘苳承担,发配刘苳到千里之外的边境,罚其劳役20年。”
崔炎大惊,说道:“20年劳役的话,基本就是死刑了,刘苳养尊处优惯了,别说20年了,千里之外的边境之地,怕是连20天都撑不下去。”
易衡冷漠的说道:“撑不下去又如何,有因必有果,当然种下的恶果,今日收获有何问题?除了刘苳之外,所有官吏从严审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一旦有作奸犯科之事,一律秉公执法,不偏不倚。”
易衡这是要一网打尽,彻底拔除云泽郡的恶根!云泽郡乃是良泽之地,只要管理得当的话,源源不断的粮食将会产出,彻底解决渠国如今缺粮的局面,所以易衡这才下狠心,全面整理和筛查。
易衡继续说道:“空缺的职务,由丞相府开始考察,对于有能力,却被刘苳打压的官吏,一律破格提拔,只要能够胜任不论出身与资历,全部给我提升上去!并且国子监不是有各家流派的学者吗?检验他们的时候到了,文琼拟一份名单交给我,全部下派到郡县上任,所谓实践出真理,一天到晚在渠都吵吵闹闹没完没了,如今就用各地的政绩来比拼,孰胜孰优,一目了然。”
文琼连忙称是,直言这是个好办法!各家流派目前还处于语言辩论阶段,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直吵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渠国现在艰难无比,没有余粮一直养着学者,挑选出各家流派杰出之人担任地方官职,也算是给他们一次展现的机会。
崔炎还在劝谏,认为处罚过重,易衡大手一挥,命令崔炎现在就去办理此事,刘苳之事已经是仁至义尽,绝无可能再次开恩减免。
易衡害怕崔炎忙不过来,指派韩飞协助审查工作,也有着互相监督的意思,防止崔炎法外开恩,轻饶了这些罪犯,也预防着韩飞刑罚过重,可谓是考虑周详。
韩飞完全没有想到易衡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欣然领命前往延尉官署大理寺报到,协助崔炎开始审查原风国官吏,一时间原风国官吏人人自危,特别是看见了刘苳的悲惨遭遇之后。
刘苳被抓捕的时候满脸的不相信,高呼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老夫!老夫乃是有功之臣,岂可如此轻怠!我要见大王,我要见丞相!”
韩飞对着刘苳说道:“刘苳你放心,崔大理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罪证,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要如何狡辩!”
刘苳骂道:“凭什么这样对待老夫!老夫主动打开城门投降,拯救郡府官民无数,如此大的功绩,就换来如此的待遇?”
韩飞冷冰冰的说道:“有功不假,但是刘苳你的罪恶太大了!可以说杀你十次都足够!丞相念在你投降有功,特意嘱咐崔大理,让你一个人承担,不祸及妻儿,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休得聒噪!堵住嘴带走!”
韩飞一声令下,衙役直接用破抹布堵住了刘苳的嘴,随后衙役冲进刘苳的府邸开始清点和搜查,实际上已经清点过一次,并且还是刘苳主动交出府邸,请崔炎带队搜查,说白了,刘苳也知道藏不住!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藏匿这批金银和珍宝,散发给百姓更无可能,百姓才不会接受他的恩惠,收下金银珠宝后就不揭发他,所以刘苳主动让崔炎搜查,属于主动交代罪行,同时想要靠着投降的功绩,免于责罚。
实际上刘苳差点就成功了,因为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出现过,除了刘苳之外,所有类似的主人翁,都受到了善待,甚至有人因此加官进爵,所以刘苳有恃无恐,认为自己稳如泰山,根本不可能翻车,结果没想到遇见易衡这种嫉恶如仇之人,压根不考虑其他后果,就要把他当成典型来办理。
刘苳忘记了一点,易衡出身寒门,乡野村夫之子,从小丧母,并且时常被家族里的大宗欺负,可谓是年纪轻轻就吃够了白眼和冷嘲热讽,对于刘苳这种狗官,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且能轻饶了他,要不是崔炎一再相劝,加上刘苳主动献城投降,车裂肯定跑不了,绝对不是这么轻的处罚。
刘苳被押往大牢的途中,沿途的百姓不断拍手叫好,韩飞特意嘱咐,让刘苳坐上囚车,游街示众,以儆效尤。
郡府的百姓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各种烂鸡蛋、臭叶子混杂着小石子,疯狂的朝着刘苳身上打去,刘苳这还没有游街多久,就险些被砸死,吓得韩飞中止了原先的计划,立即派人押送刘苳出城。
刘苳宅邸搜查出来的奇珍异宝、金银珠宝以及票据宝钞,全部登记在册,准备按律送进国库。
刘苳落下如此的下场,自然是吓得云泽郡督邮、都尉连夜准备逃跑,可惜周围全是渠国的军士,其中还有大量的渠国游骑,怎么可能让督邮、都尉逃脱,很快就被抓捕。
督邮、都尉也不是什么好人,看见刘苳的遭遇之后,督邮根本撑不住,率先就全部交代了,都尉本来还想撑一段时间,发现督邮都交代了,自然没什么好说,同样认罪。
两人认罪之后,牵连出不少官吏,名单长度让韩飞都感觉到害怕,认为严查下去的话,云泽郡彻底瘫痪了,官吏太多了!
崔炎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没想到云泽郡贪墨现象如此严重,可以说是没几个清白之人,要是按照易衡的要求,怕是要砍头无数,牢狱都要被塞满。
最后还得请示易衡,崔炎的意思是牵连的人太多了,云泽郡的确是烂到根里了,但是其中很多官吏也是迫不得已,整个上下级都在吃‘岁钱’和‘红利’,被夹在其中格外的困难,只能被迫收下,如今很多官吏都主动上交了‘岁钱’和‘红利’,并且主动交代罪行,崔炎希望这些人从宽处理,一刀切的话,要杀得人太多了!饶是上过战场,见惯生死的崔炎,也是于心不忍,感觉到寒颤。
易衡同样吃惊,没想到处罚一个刘苳,引起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官吏名单之多,牵扯各个部门之广,皆是超出了易衡的判断和想象。
但是正是如此的局势,更加坚定了易衡连根拔除的决心!哪怕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首先易衡询问了文琼,能不能抽调出如此多的官吏填补空缺,文琼看见名单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丞相,这那是空缺一些官职,完全就是重新安排全郡的所有官职,空缺的太多了,根本没那么多补缺之人。”
易衡再次问道:“如果稳定云泽郡的话,能不能勉强保证,我可以允许一人担任多个职位,甚至空缺一些职位。”
文琼摇头说道:“不行!太多了,丞相你不会想严格执行下去吧!”
易衡面色一肃,说道:“自然如此!所谓不破不立,既然已经查明了祸根,自然要拔出,焉有让步的道理。”
文琼点头说道:“要让丞相视而不见,的确不太可能!但是这次的动作太大了,下官害怕拔除之后,整个云泽郡也垮了,短时间别说恢复往日的繁荣安定,连能不能运转下去都是问题,吾以为应当既往不咎,所谓法不责众。”
易衡摇头说道:“什么叫做既往不咎?这样一来的话,且不是对刘苳不公平?连刘苳献城投降,都被抄家流放千里,这些官吏反倒是能够既往不咎?这岂不是太客气了!而且什么狗屁法不责众!犯错就是犯错,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因为人太多了,就不能处罚了?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文琼有些尴尬的说道:“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但是丞相啊,您也得考虑到现状,渠国突然收纳两郡之地,本来就缺兵少人,如今还要斩杀如此多的官吏,瞬间就会让渠国失去平衡,到时候渠国就会非常危险,我认为还是退一步吧,有些较为轻微的,追回贪墨的钱财之后,略微罚俸禄几个月惩戒一番即可,或者降职处理也行,丞相三思而后行啊!渠国现在经不起如此大的折腾!”
易衡明白文琼担心的事情,本来接受两郡之地,就让易衡的控制力度下降,所以被迫答应了氏族的联姻,如今又要斩杀如此多的官吏,哪怕这些官吏理应当诛,但是可以秋后算账,如今还是要留着办事较好,纵然易衡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杀掉所有官吏之后,还能保证云泽郡的照常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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