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易衡的预料,赵国境内对于放弃上党郡之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昂,或许由于风国的高压加上‘残暴’的固有印象,不论是庙堂还是朝野,都认为赵王放弃上党郡乃是明确的选择,只要确保故关不丢失,就有机会夺回上党郡,一郡的失去能够保全整个赵国,可谓是壮士断腕。
易衡对于这种看法很是不屑,什么狗屁的壮士断腕,赵国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完全能够出关作战,这是逃避责任!六国伐风之时,易衡虽然已经做好了放弃关外所有郡的打算,但是也没有不抵抗就全部放弃,依然是一边打一边观察局势,要说被动的话,当日风国之被动,远超现在的赵国,毕竟只有两国在交战,风国并没有盟军。
别说赵国了,其他诸侯国也被风国打怕了,赵国想要抵抗,但是仅限于故关,如果风军强行进军故关的话,赵国可不会轻易放弃,不过易衡也不傻,故关可不好进攻,配重投石车对于普通的城墙有效,不代表着对着依山建造的关隘有效,真想完全砸开的话,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耽误的时间太久,易衡不愿意等待,这才选择了撤军。
如何安置上党郡数十万军民也成了一个大难题,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全部打散,安置到各个郡,不过赵虎建议不用那么麻烦,全部塞进北境开荒即可。
易衡很想给赵虎一个大嘴巴子,北境开荒并非人越多越好,目前北境的产粮跟不上消耗速度,所以必须要从云泽郡调粮草运输到北境,包括整个渠郡都是如此,产粮赶不上消耗,这跟渠郡的产业非常有关系,因为渠郡乃是畜牧大郡,除了马匹之外,牛羊皆是渠郡的主要产业,所以这才会出现产粮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所幸云泽郡产粮非常多,能够支援渠郡,勉强维持平衡,这几十万军民绝对不能塞进北境,必须要打散分给各郡,减轻压力的同时还能预防潜在的叛乱。
易衡责令各郡太守妥善处理好上党郡军民之事,不得出现歧视等行为,一旦要一视同仁,按照风国的律法,给予一定的土地耕种,适当的调配徭役任务,不得强行增加徭役时间,更不允许拒绝分配土地。
易衡考虑到风国这两年战损的军民惨重,国内严重缺乏劳动力,所以依然采取给予上党郡军民移民政策,而不是按照俘虏的政策来对待上党郡军民,这一点也是基于之前劝降的承诺,易衡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现在轮到贺远尴尬起来,身为文人的风骨,他不愿意归降于风国,所谓一臣不事二主,但是要他继续返回赵国效力,自己的心结又过不了,所以陷入进退两难的程度。
易衡对于贺远还是很看重,毕竟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任何一个君王都会欣然收纳于麾下,现在关键问题在于贺远不愿意成为风臣。
易衡表现得非常宽宏大量,表示允许贺远重回赵国,安排军士准备好了马车。
贺远最后还是选择了杀身成仁,恳求易衡赐予一杯毒酒,最后把他的尸体装棺运回赵国故土。
听到贺远这样的请求,易衡只能允许贺远以身殉国,下令赐给贺远一杯毒酒。
贺远端起毒酒一饮而尽,随后向易衡行五体投拜之大礼,说道:“风君仁义!可惜外臣已为赵臣,如有来世愿做风人!”话音刚落,黑血就开始从口中蔓延出来,易衡不忍心看见这一幕,示意一定要整理好‘仪态’,不要让贺远没有尊严地回到赵国。
柳上元此时正在故关防守,就看见打着使者旗号的风使,推动着板车前来。
秉持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原则,柳上元下令开门放使者入关,风使直接求见柳上元,言简意赅地说明此行来意,随后递交了国书,头也不回的带着手下离开了故关。
柳上元脸色非常难看,易衡的国书他自然不能打开观看,但是这口棺材代表着什么含义,柳上元自然非常清楚,所以国书内容不用看,也能知晓大概。
赵王得知贺远以身殉国后,下令厚葬,赏赐贺远儿子忠勇侯爵位,对于国书的内容,赵王不想回复,或者说自知理亏,没法回复和反驳。
随着大军退回渠郡,易衡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不论怎么说,六国伐风已经宣告失败,风国损失固然惨重,但是打响了风国的名号,如今的风国让群雄侧目,谁也不敢轻瞧风国,危机解除之后,自然代表着要休养生息,留给易衡处理的事情还是非常的多,首先要接收韩威两国割让的领土。
易衡故意索要的疆域,使得威国彻底成为飞土,整个威国的中间被风国占据,一半又被韩国切断,这样使得威国很难控制领土,中间全部都是别国的疆域,按照传统军士不能随意进入别国疆域,一旦进入的话,代表着宣战,所以威国的探马只能来回绕路,非常的麻烦,而且耽误消息的传递,威国现在根本不敢开战,所以很是小心,就怕落下把柄让风国抓住,再次挑起战火。
韩王同样小心翼翼,风国已经变成了吃人的猛虎,韩王已经见识到了风军的残暴,以及易衡的好战,直接把易衡打上了战争狂人的标签,也是害怕不小心出现错误,让风国抓到机会开战。
楚国和齐国已经不打算近期开战,齐国需要消耗抢夺燕国的疆域,楚国则是要休养一番,加快时间恢复楼船建制,抢夺回割让的土地。
燕国一直不服气,燕王更是一个好战分子,但是燕国没有能力再起兵戈,已经被风国打残,又被齐国背刺了一波,现在只能龟缩休养,不敢继续出兵扩张领土。
刚好易衡也不打算继续开战,首先要消化下夺得的4郡之地,其次要重新建设筱风、长丰、巴郡以及渠郡,工程量浩大,除非他国挑衅,否则易衡不会出兵。
返回风都还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事情,易衡回到西渠郡府后,首先开始处理北境之事。
北境开垦得已经非常出色,受限于天气的缘故,无法种植冬小麦,但是已经开始修建出具有规模的城邑,目前北境的居民已经达到十万之数,只需要保持下去,北境将会变成产量大郡。
北境除了天气原因,实际上土地非常肥沃,经过实验种田,发现亩产超过云泽郡,可惜只能种1季度的粮食,春耕之后,秋收一次,不能继续播种,这一点就要比云泽郡差。
蜀郡产粮倒是不用担心,得天独厚的条件,加上新建的水利工程,蜀郡产粮一年比一年高,受限于蜀道运输困难,否则蜀郡的粮草将会源源不断的运输到关内。
易衡做出了新的指示,减少牛羊的牧养,目前风国缺粮,无力支撑大规模牧养,当然无论怎么困难,战马的牧养不能停,必须要坚持下去。
天工坊最新的反馈乃是缺少木材,易衡下令从蜀郡和巴郡建立木材厂,开始制作天工坊需要的木材,同时楼船的制作不能停,一定要成建制成规模,楚国不会放弃攻击巴郡,以及割让的东鄂郡以及锦州郡。
返回风都并不容易,易衡一路走一路停,不断地在处理政务,发出各种的命令,对于姬辕的封赏,易衡拒不承认,不接受姬辕册封的王爵以及其他的礼器,同时拒绝朝贡姬辕,不承认姬辕的合法性。
姬辕毫无办法,齐王也不敢谴责风君易衡,毕竟这个疯子惹急眼了,敢直冲齐地,哪怕中间有燕国横断都没用,齐王也是很怕。
正式到达风都之时,已经是盛夏时节,易衡看着出城迎接的赵婷和群臣很是感慨,不知不自觉已经远离都城一年有余,易风又长高了不少。
在王宫宴会之后,易衡马不停蹄地又开始处理政务,如此玩命的态度,让赵婷颇为无语,本来还想温存一会儿,一看这个架势,明摆着又没有机会。
范琴、姬宓、甄霁等人也是轮流来到静心殿看望易衡,易衡寒暄一段时间后,表示明日开始,逐个补偿,当然第一个必须是赵婷,这点他没有办法改变。
后宫众人皆是娇羞不语,赵婷直言易衡不要脸,还有孩子在场,怎么能说出这样孟浪的话语。
易衡这才把目光落在了易风的身上,一年没有见,易风除了个子增长不少,神情也要镇定不少,越来越像一个大人了。
易风就算按虚岁来计算,也只是7岁而已,这段时间的确成长了不少,这主要是因为赵婷的干涉,认为易风作为储君,虽然现在无法处理朝政,也该有学会思考。
太子太傅可谓诚惶诚恐,赵婷考核非常严格,动辄就是打骂,严重一点还会让易风饿着肚子跪在养心殿,说句实话,别说太子太傅了,就连易衡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简单考察了下易风的功课,易衡表扬了几句,就示意易风先退出静心殿,赵婷很不满意,认为这也太敷衍了。
易衡无奈地说道:“还是不要给风儿太大的压力,风儿这才几岁啊,你就要考核他的国事方针不成?慢慢来,先学诸子百家,在习治国策对。”
易衡示意教育孩子可以搁置再议,目前先要解决国内挤压的政务,譬如文琼提出的增加赋税提案。
文琼也是好意,并不是想要剥削百姓,而是风国的财政赤字相当严重,总不能一直让黄以默捐款吧!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有违律法之公正,并且文琼提出的增加赋税仅仅只有一成而已,并不算是太过分。
易衡认为如今的税赋实在是太高了,已经要抽三成的税,还要加1成的话,就会达到四成,这跟他的理念不符合,依然不同意。
对于赵婷搞出来的河畔歌坊,以及各种纸醉金迷的烟花巷柳,易衡只能说不能继续扩张,维持现有的基础即可。
易衡也能理解赵婷的苦心,看似这种夜夜笙歌的场所不利于国内稳定,实际上却是税收的巨大来源,根据范衢提供的账簿,此项的税收非常惊人,只能说卿大夫和商贾的消费力惊人。
但是易衡认同不允许有官职在身的人进入此地消费,当官就要有当官的模样,商贾和承受祖荫的官宦子弟他不管,不允许朝廷命官进入此地消费,并且要求场所发现之后,拒绝提供服务,同时通知官府拿人。
当然规定是这样,还是有很多官职在身的人进入此地消费,易衡也清楚堵不如疏,越是禁止,这些人越是想要进去娱乐,好在此类场地消费惊人,如果是秉公守法的话,一年最多就消费一到两次。
税赋的事情被驳回之后,针对文琼要求精编军士数量的折子,易衡思考片刻后,签下了‘允’的字样。
兵在于精而不是在于多,这一点易衡还是很认同,培养一名合格的军士,消耗的资源非常惊人,光是一声的护甲,就需要上百两白银,要知道现在的风国农户,一户人家一年也只是10两白银,所以军士非常地耗费钱财,易衡想要精简到20万的数量,其中骑兵保持在5万人即可。
没办法战马的消耗更是惊人,远超普通的军士,同样骑兵的装备非常昂贵,风国养不起太多的骑兵。
韩飞这是对于现行实施的大风律,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降低了一部分刑罚,废除了一些罪名。
韩飞现在受到文琼和易衡的影响,也开始走仁政的路线,不再追求严苛的刑罚,当然韩飞的核心思想依然没有变化,仍然是极致的王权推崇。
公孙施则是对于漕运做出了一点意见,认为漕运虽好,但是没有必要强行追求漕运,要知道修建运河颇为不易,同时修建完成之后,每年的修缮费用相当惊人,现在的风国应当把资金放在其他地方,而不是一味地追求修建运河,打通漕运通道。
易衡同样认为公孙施所言非虚,修建运河非常地消耗钱粮和人力,目前的风国财政本就处于亏空的状况,没有必要强行打通各郡之间的河流,形成漕运通道,而是应该退而求其次,先修建官道,随后在修建漕运,而不是本末倒置,先修建运河,后修建官道,毕竟绝大多数的郡县都没有靠近河流。
尹烨则是针对爵位作出了谏言,认为低级爵位越来越多,已经对财政造成了巨大影响,现在就该削弱爵位的岁钱和特权,否则假以时日,整个风国全部都是贵族,这无异于增加财政的负担。
削爵这个事情早就成了易衡的心头大患,易衡不止一次想要削爵,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所以此事一拖再拖。
尹烨依然找不到合适的方案,只是认为削爵之事必须要提上日程,继续拖延下去的话,恐怕会尾大不掉。
易衡同样知晓爵位过多的危害,奈何阻力实在是太大,并且影响非常深远,如若无万全之策,他是万万不敢直接削爵,并不是易衡惧怕什么,而是有着太多战功之人,如今人还会老,爵就先削,实在是让人寒心,以后谁还敢为国尽忠,为国效力,所以易衡如此果断之人,在面对削爵的事情上,依然显得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削爵之事继续搁置再议,易衡开始处理其他的政务,实际上在易衡离开风都的这段时间里,文琼和赵婷已经处理好了绝大多数的事情,相府目前达到了易衡预想的目标,哪怕君主昏庸无道,不理政务的情况下,相府依然能够维持国家的运转,这是易衡非常希望看到的场景。
赵婷没有任何的建议,只是叮嘱易衡一定要注意身体,哪能刚刚班师回朝,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这样下去的话,身体迟早要垮。
易衡倒是毫不在乎,一直在加班加点地处理政务,随着易衡的回归,整个相府的工作开始加剧,赵婷监国的时候,对于很多事情都是不闻不问,也不催促,也不给出具体的意见,但是易衡就是截然不同,事无巨细,都会作出批示,同时会追踪事件,随时随地的催促,要求给出反馈。
对于其他诸侯国而言,易衡的标签乃是战争狂人,对于风国的大臣来讲,易衡就是工作狂人,没日没夜地工作,还要带动着大臣们一起动起来,每日的工作量极大。
易衡太庙祭祀完毕之后,确定之后的方针,乃是韬光养晦,尽可能避免刀戈相见,除非骑在风国的脖子上拉屎拉尿,还要风国递纸。
易衡的目标乃是休养最少10年,等待风国的人口到达数千万之巨,风国的疆域无法满足风人生存之时,才会考虑继续扩张领土,在此之前的话,采取屯田休养的政策。
科举考试还要继续,易衡都准备停止察举制和九品中正制,但是考虑到目前风国的情况,还是要继续并行下去,直到削爵完成之后,才能宣告废除。
诸子百家依然在风都畅所欲言,随时随地都有学者向易衡谏言,针对风国的现状,提出自己的看法,其中大多数的谏言都有些激进,没有考虑完全,但是也有一部分的谏言非常有价值,的确能够改变国内的一些顽疾,易衡延续之前的标准,哪怕你跑到他身前讲些废话,和一些根本不符合实际的话语,也是不会进行处罚,反而因为谏言有功的话,奖励非常的丰富。
这无疑是加大了学者谏言的频率,为了防止挤压办公时间,易衡特意让文琼、公孙施、韩飞和尹烨进行初步考察,只有通过四人的初审之后,才能继续进殿谏言,相当于减轻了无意义的谏言,同时减轻了易衡的负担,当然相对应相府等人的工作量再次加剧。
学生的事情易衡依然非常重视,除了兴建学院之外,加大了财政的补贴,用以打压书籍的价格,让贫穷的学子,也能买上需要的书籍,同时加强学院老师、讲师、博士等的补贴,避免出现食不果腹的情况。
对于商业易衡依然没有打压,依然采取鼓励的策略,允许商贾进行各国的贸易往来,这是因为易衡认为禁止没有用,越是禁止越是代表着利润可观,商贾为了数倍的利润,肯定会铤而走险,甚至做出私通卖国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正规化,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想要与外贸易往来的话,必须要去少府报备,同时接受监管,一方面让商贾获得可观的利润,一方面也让少府获得不菲的税金,可谓是合则两利,分则两伤。
其他诸侯国所谓的‘奇淫巧技’,也被易衡所接受,欢迎各国的巧匠和发明家前往风国天工坊,只要设计的东西有价值,皆可申请补贴,易衡对于这方面还是非常得大方,天工坊要求的款项,基本上毫不拖欠,只要申请立即批准。
品尝到连弩、配置投石车、车弩的好处,易衡深知这些根本不是所谓的‘奇淫巧技’,而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战略性的姑且不论,光是改进了造纸术、发明风车、水车等,皆是对于民生大有改善。
当然其中最大的突破当属木牛流马,解决了蜀道难以运输的难题,确保蜀郡能够源源不断的运输资源。
风国正在按照正规不断的发展,人口增长相当迅速,由于易衡的各种政策,导致各国的贤良不断涌入风国,这也让其他诸侯国深感忧虑,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特别是楚国,认为风国崛起的速度太快了,严重威胁到了楚国,奈何六国伐风非常失败,风国不仅没有元气大伤,反倒借此获得了大量的疆域。
目前六国根本不敢继续发动战争,毕竟刚刚结束兵戈不久,那还有余力继续征伐风国。
姬辕这个新天子,逐渐被诸侯国认可,当然风楚两国皆是不承认合法性,根本不认姬辕的诏书,拒不接受册封,楚王也是相当的硬气,怕是直接打断所谓天子使者的大腿,直言下次还敢前往楚国妖言惑众的话,直接割掉聒噪无比的舌头!
易衡的态度也很坚决,不允许所谓的天子使者进入风国,直言还敢打开天子名号招摇撞骗的话,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他才不承认这是所谓的使者,所以更不会遵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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