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丁晓峰和张翔回到江景别墅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齐宏还一个人坐在餐厅里,两个下酒菜,一盘花生米,自斟自饮着一瓶白酒。
今年以来,齐宏几乎每天晚上回到家都是这个习惯,必须得喝点酒才能入睡。今年出了不少事,梁倩入狱,齐丹去了上海上学,丁晓峰一般都是早出晚归,家里就是杨嫂和他的司机保镖,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齐宏越发孤单寂寞了。
这一点丁晓峰倒是能理解,无论做多大的生意,有钱没钱,人都是怕孤单寂寞的。老天爷是公平的,越是有钱的人越容易体会到寂寞的滋味,因为他们很难找到自己的贴心的知音,巨大的压力也找不到人诉说。
“爸爸,还没休息,又喝上了?”丁晓峰走进餐厅,在齐宏对面坐下来。
齐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丁晓峰,拿起一个酒杯说道:“一块整两盅?”
“好,那就整两盅。”丁晓峰笑笑,他知道齐宏有话对他说,肚子里的酒虫也被勾了出来。
两个人一起碰了两杯酒,吃了几口菜,齐宏才说道:“李剑回来后跟我汇报了,我也没想到刘天龙居然有胆子耀武扬威去店里下战书。不过他现在无论怎么跳腾,都已经是一只死老虎,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即便以前他的天龙集团最辉煌的时候,我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的格局放在那里,很难成什么大事。”
“这个我知道,从资本意义上来讲,他确实是一只死老虎,不构成威胁。但是这只垂死的老虎一旦狗急跳墙,不仅能给我使绊子,还可以要了我的命,我不得不防。”
丁晓峰叹了口气,喝下一口酒,他无惧刘天龙的威胁,但不得不防范他使绊子,以及各种下三滥手段。很多人虽然自己成不了什么事,但能坏了别人的事。
“你担心的没错,我们是要防着刘天龙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从明天开始,我会派王忠和史鑫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们搭档过多次,有默契,对付区区一个刘天龙应该足够了。”齐宏喝下一杯酒,眉头蹩紧。
“你也要注意出行安全,我算是看出来了,宏盛地产为了达到目的什么猪狗不如的事都干得出来,背后给刘天龙撑腰的应该也是他们。爸爸,我有点不明白,为了竞拍一块地皮,至于要闹得这么僵,随时可能搞出人命来。江州的地产公司都这么不守规矩吗?”丁晓峰问道。
齐宏迟疑了一下,说道:“江州可开发的空间越来越小,市中心的改造主要是政府工程,成本太高了。东郊几乎被全省排名第一的地产公司承包了,南郊是排名第二的地盘,北郊的蛋糕早就被瓜分完毕,现在就剩下西郊这片开发还不充分。谁能抢到那块地皮,谁就将主导西郊接下来几年的开发权。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占据一席之地,否则要不了几年我们就会被房地产市场排挤出去。这是我们发展和争取生存空间决定的,所以竞争才会如此白热化。”
丁晓峰心想,也许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恐怕是斗气的成分居多。全省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地产集团体量太大,业务遍布全国,无论是天庆还是宏盛以及绿能都无法竞争,所以这老三的位置竞争就格外激烈。谁能占据压倒性优势,谁就掌握了话语权,处于支配地位,排在后面的小公司只能捡一点残羹冷炙混个温饱。
“那宏盛地产和绿能地产的标底你拿到了吗?如果能事先知道他们的标底,就能掌握主动。既然争斗不可避免,那就争个高低,输了赢了都不后悔。”丁晓峰问道。
齐宏苦笑一声:“拿到了,但我怕这是个圈套,拿到的并非他们的真实标底。商业间谍纯粹是为了钱工作,没有任何忠诚度,只要有钱谁都可以收买。说来说去,还是只能靠自身的实力。这些年这种争斗愈演愈烈,我每天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实在是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是,看着你每天这么辛苦,我们却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惭愧。再熬两年吧,两年后丹丹就大学毕业了,她很聪明,资质很好,历练几年就可以替你分忧了。”丁晓峰端起酒杯,敬了齐宏一杯。
齐宏笑笑,喝下一杯酒说道:“丹丹是很聪明,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干我们这一行的,女人天然有短板,她管管财务还可以,但涉及到具体的业务怕是就吃力了。你呢,就这么一直开饭馆,不打算到集团来做我的帮手?”
“我?我起点太低了,又没有学历,不懂地产行业,更不懂金融,我去也帮不上你多大的忙。这几年我就开饭店,也许还会开分店,或者加盟连锁什么的,等我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还是可以从侧面帮衬你的。就像东郊的美食城,食神饭店开业后,美食城的整体人气就提升了不少,那个地方现在也变得热闹起来了,从侧面对集团还是有一定帮助的嘛。”丁晓峰解释道。
齐宏微微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种帮助微乎其微。我明年就五十岁了,还能干多少年呢?按照六十五岁退休的说法,还能再干十五六年,可是偌大的产业却后继无人啊。”
女婿毕竟不是儿啊,齐宏心心念的还是惦记着生个儿子继承产业,他还想做百年企业呢。可就算明年他找人生了儿子,本人干到七十岁,儿子才二十岁,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能继承管理好一个偌大的集团公司吗?答案是肯定的,交给一个二十岁的小屁孩,公司必然是要走向灭亡的。
丁晓峰清楚,齐宏真要生了儿子,让儿子来继承产业,那么他和齐丹就只能是辅佐太子的顾命大臣。丁晓峰能接受这种安排,毕竟这本身就是人家齐家的江山,可齐丹就未必乐意了,一定会跟这个太子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自己夹在中间,两头受累,帮谁都是错,还不如自己去打自己的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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