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跟着门外的人赶去了建筑工地。
这片区域是最先完成封顶的，顶楼有32层高，而老张就站在楼顶的边缘，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他要是从楼顶跳下来，那连全尸都没有。
三三两两的工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老张的孙女得了白血病，欠了医院好几万的医疗费。”
“唉，这个病是最花钱的，难怪老张这么想不开了。”
“他要是从这跳下来，倒是可以找孙总要一笔赔偿，少说也得有个百八十万。”
“拿一条命去换赔偿，这也太不值了。”
“老张的目的是救孙女。”
……
听着这些人的话。
梁辰方才明白老张为什么会站上楼顶。
他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赶紧去拿几床被褥过来，撑开了站在楼下，万一老张跳下来了，还能帮他挡一挡！”
“那恐怕也接不住啊！”
“接不住就不接了？都是一个工地上干活的，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他摔死不成？”
梁辰沉着脸对那人问道。
“行，听你的。”
等对方一走，梁辰立刻跑进了楼里。
这栋楼只是封了个顶，里面的水泥沙土还没来得及清理，楼梯也没有扶手。
更别说通电梯了。
梁辰一层层往上爬着，累了就靠在墙上喘口气。
这时，徐晴也已经赶到了楼下。
她拿了个喇叭，朝着楼顶的老张喊道：“老张啊，我是徐工，你有什么难处跟我们好好说，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徐工，这些话我们早就劝过了，老张是一心求死给孙女治病，他不会听的！”
有个工人在一旁说道。
徐晴摇摇头：“那我也得说，起码给他一个希望，好让他知道并不是只有死才能解决问题！”
经过十来分钟的爬楼，梁辰已经到了二十多层了。
他趁着喘气的功夫，拨通了老邓的电话。
果然电话被对方秒挂。
“这个王八蛋！”
梁辰骂了一句，然后编辑短信发了过去。
【老邓，工地上出事了，有人要跳楼，你赶紧过来！】
发完短信，梁辰擦去脸上的汗，提了一口气继续往上爬。
他害怕老张在这个时间跳了下去，所以后面的几层楼他都没敢停下歇一歇，一鼓作气的爬到了楼顶。
“张……张叔……”
梁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老张的背影喊道。
只见老张诧异的转过头来，看着梁辰那快要累趴下的样子，瞳孔微微颤动。
“你怎么上来了？”
“废话，我要不上来，你怎么办？”
梁辰双腿软绵绵的，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过去。
就在他距离老张还剩三米远的时候，老张忽然一伸手叫住了他。
“小梁，你给我站在那别动！”
“我今天是非跳不可了，不然我孙女就会被医院赶出去！”
“所以你不用劝我了，我孙女就是我的命，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梁辰听见这话，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点了根烟，散着嘴里的烟雾说道：“张叔，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们敢拖欠咱们的工钱，就不怕你从这跳下去，你死了他们还少给一份钱呢！”
“怎么不怕？好歹是一条人命啊，新闻闹大了，以后就没人愿意买这里的房子！”
老张警惕着梁辰，扶着楼顶边缘的墙说道。
“唉，你这是在赌，拿他们的良知赌，可他们哪有什么良知？”
“依我看，你还是下来吧，如果你孙女知道，她这条命是用你的命换来的，她这辈子都会活在对你的愧疚之中！”
“你的家人也会因此痛苦，每每看见你孙女就想起你来，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梁辰猛嘬了一口烟，苦口婆心的劝道。
只见老张低着头，表情稍稍有些凝滞，他呢喃道：“痛苦是暂时的，我已经这把岁数了，本来也没有几年活头。”
“那你跳吧！”
梁辰挥了挥手。
老张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小梁，你刚才说啥？你让我跳？”
“对，你先跳，给我打个样，我再跟着你跳，正好我也不想活了！”
梁辰撇下烟头，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拍拍裤腿，走向了另一侧的边缘。
迈开腿垮了出去。
见状，老张吓得脸都歪了，急忙冲他喊道：“你别做傻事啊，赶紧回来！”
“你怕什么？刚才不还挺大胆的吗？这就是眼睛一闭的事情，你要是不敢跳，那就让我先来！”
梁辰将膝盖弯曲，甩着双手做出要跳的姿势。
看他是来真的，老张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梁辰的腰，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你这个傻小子，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翻身的机会！”
老张急得冷汗都下来了，双眼赤红的看着他说道。
却见梁辰忽然一伸手拽住了老张的胳膊，裂开嘴角笑道：“我逗你呢，要不这样你怎么可能跟我下来？”
“你……你骗我？”
老张气得脸红脖子粗，就想要甩开他的手。
“张叔，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想过跳楼，包括现在楼下的那些工友们，他们谁没有想过？”
梁辰此话一出，老张顿时就哽住了。
忽然，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有警车的鸣笛声，还有老邓渣渣呜呜的叫喊声。
“张叔，跟我下去吧，别麻烦人家人民警察了，我跑上来一趟差点没了半条命！”
梁辰拽着他的胳膊爬起身来，笑了笑说道。
“我……”
老张回头看了眼空旷的边缘。
“只要人活着就一定会有法子，难道你不想看见孙女痊愈出院的那天？不想亲手抱抱她？”
“想，我做梦都想！”
“那就跟我下去，咱们一起想办法！”
“……好！”
警察刚刚爬到第十层的时候，梁辰就已经带着老张下来了。
徐工跟在警察身后，看见两人都相安无事，这才捂着胸口大大的松了口气。
“老张啊，你真是……”
“对不起徐工，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没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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