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武昌府。
湖广承宣布政司衙门。
戴熺收到湖广地龙翻身的消息时,立即召来下属准备迁移武陵和澧州等地百姓的事宜,其余地区,比如潭州,宝庆等地,则是由地方官府日夜巡查,通知百姓做好躲避天灾的准备。
“戴大人,这……这靠谱吗?”
“下官可听京师好友说起,这是太子殿下听信术士之言而奏请陛下的。”
一名年过四旬,两鬓微微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皱眉说道。
说话的人,正是湖广承宣布政司右参政郭梓章。
“是啊,陛下与太子殿下听信这等术士之言,便要让两府百姓迁移,这要是传入民间,怕是要闹得民怨沸腾啊!”
“再者,这仓促之间,我等如何说得动百姓呀?”
“戴大人,下官以为还是再请示朝廷为好,毕竟,武陵与澧州风平浪静,丝毫没有大灾来临的异常。”
“……”
其余官员们对这件事情也是颇有微词,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同意。
毕竟,迁移百姓可是大事,尤其就是百姓们都有守土心里,自己的房屋土地在哪里,不会轻易挪动的,除非是活不下去了。
要不然,就是官府许以重利才有可能。
还有就算是迁移起来也不是小事,需要各方面统筹,以免生出乱子来,不然就麻烦大了,轻则伤及百姓,重则乱民暴起,危害朝廷。
戴熺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多半有虚假,可是这是朝廷的决意,他不得不服从。
“这些本官自然是知晓,但此事,已经不是湖广一省之事,在朝廷发出文书的同时,已经下发另外两道文书,分别是江浙和四川两地。”
“朝廷责令从这两省调拨钱粮入湖广,以备赈灾事宜!”
“现在,怕是这两地已经开始筹集钱粮了!”
戴熺苦涩道。
“这……”
“这不是胡闹吗?”
“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就如此大动国力,这岂不是乱政?”
“李大人,慎言啊,这可是陛下与太子殿下共同决定的,就连内阁与六部都同意的,这若是传到朝廷上去,怕是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哼,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下官也是这么说,听信术士之言,难道就不是乱政吗?下官何错之有!”
“戴大人,难道我们就陪着朝廷一起胡闹吗?”
“……”
堂上众官员们不住摇头叹息,还有的官员更是情绪激动。
戴熺不住皱眉,道:“本官以为,此事既然朝廷有所诏令,自当是遵行的!”
“戴大人!”
郭梓章豁然站了起来,想要劝阻。
戴熺抬手打断道:“郭大人,你有什么意见可稍后再说,且听本官一言。”
“此事,若是我等上报,必定会惹得陛下与太子殿下不喜!”
郭梓章冷哼一声,道:“若是我等不上报,必定会惹得湖广百姓不喜!”
戴熺看了一眼郭梓章,继续说道:“好,依照子陵(郭梓章字)所言,如若我等联名上奏陛下与朝廷,朝廷如果答应下来,万一武陵和澧州等地真的地龙翻身,那你我就全是误国误民之奸臣!”
“你我何意面对陛下与朝廷,何以面对湖广乡亲父老?”
“这……”郭梓章面色有些难看。
其他官员也是全部沉默了下来,毕竟,现在朝廷下令,他们如果反对,一旦造成祸乱,罪责全部是他们的。
尤其就是这种天灾降临,往往很容易引发民变,陕西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结果和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难道我们就只能跟着胡闹吗?”郭梓章有些不快的说道。
戴熺倒也是好脾气,面对这样一位耿直的下属,也没有生气,思索片刻后,缓声道:“本官刚才想了想,我们迁移百姓,未必要将百姓迁移到其他的地方去。”
“地龙翻身,无非就是大地震动,我们只要将百姓们迁移到空旷田野等地即可!”
“如此一来,也不必劳民,又可以完成朝廷的诏令!”
“如若七月十七,没有地龙翻身,再让百姓们各自回家,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堂上众官员面面相觑,皆是暗自点头。
“布政史大人此言倒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
郭梓章微微点了点头,道:“不过,这次若是没有地龙翻身,下官是一定要弹劾那谏言的术士,祸国殃民!”
“郭大人所言极是,到时候下官愿意与郭大人一起联名上奏!”
“算我一个!”
“……”
不少官员都赞同。
“也算本官一个!”
戴熺笑了笑,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去做事吧!”
“这件事情,由本官亲自督促,这段时间,本官会亲自前往武陵,至于澧州,由李大人督促!”
“此次,务必铭记,不要闹出乱子来,否则,可别怪本官不讲情面,谁出错,本官就拿谁试问!”
“下官领命!”郭梓章等人齐声领命。
随着承宣布政司衙门的官员们达成一致意见,很快,整个湖广就开始运作了起来,粮食与抗灾等物资,源源不断的调往武陵和澧州等地。
地方官府也竭力配合,在武陵和澧州等受灾之地,开始发布公告,衙门捕快,白役等人挨家挨户的通知。
十日后,四川和江浙等地的粮食以及帐篷等物资,源源不断的调入湖广等地。
七月十四日。
戴熺率领郭梓章等官员,提前三日抵达武陵,亲自督促官员们动员百姓们前往空旷的田野躲避灾难。
整个武陵的百姓们熙熙攘攘,人和牲畜乌泱泱的一片,场面十分的混乱和噪杂。
而戴熺他们虽然做足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还是被不少的百姓们抵触。
“好端端的就说有地龙翻身,让俺们去城外,那些当官的又不是神仙!”
“俺看他们那些当官的就是吃饱了没事做!”
“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在搞些什么,俺还听说,这次传出有地龙翻身,是术士跟那些当官的说得!”
“……”
百姓们怨声载道,不少人更是骂骂咧咧,嘴里一口一个奸臣,只会祸害百姓。
戴熺和郭梓章他们也听到不少骂他们的话,脸色都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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