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俱烈。
意识涣散。
眼皮重得像是在打架。
我迷迷糊糊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整个纯白色的单人病房，我的右手挂着点滴，原本受伤的胳膊已经被纱布包扎好伤口。
我隐约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下意识去摸病床旁边的手机，发现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距离昨晚在地下赌场跟兽印的那场较量，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
手机摸到手不久后，我接到了妈咪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她特别温柔地冲着我问道：“亲爱的，你昨晚怎么没来场子里上班？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对妈咪突然的亲昵有些无所适从，但回头想起来卢姐叫我过去当助理的事儿，委婉地对着妈咪说：“妈咪，我想辞职不干了。”
“什么？晚晚，你在场子里不是干得挺好的嘛，怎么突然就打算辞职了？是不是之前妈咪给你算提成的时候，你不高兴了？可场子里也有场子里的规矩，妈咪说起来也是个给人打工的，还不是老板怎么说，我就得怎么做……”
妈咪絮絮叨叨地跟我解释着一连串的利害关系，想让我理解她的决定。
“妈咪，我仔细想过了，楼月和茉莉说得没错，我现在没人捧，白白担着一个花魁的名头只不过是让人看笑话。可场子里过两天就会选出新的花魁，到时候我不上不下地待在那儿，不管谁看了都觉得膈应。”
为了日后不跟妈咪交恶，我故意将缘由都推到了楼月和茉莉身上。
毕竟，她们俩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妈咪就在场子里，看得比谁都清楚。
再者，我要是真心想走，妈咪当真还留不住我。
夜场里的小姐为何来来去去，流动性高？
说白了就是场子为了吸引更多的小姐下海，所设定的合同对小姐的限制不多。
就一般的场子而言，基本上小姐都是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在家躺着。
因此，有不少小姐都抱着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心思，上个几天班之后就不来了，等到没钱了才会再次回来上班。
天上人间夜总会作为京城最高端的娱乐场所，虽然跟每个小姐都签了合同，限制比起一般场子而言要多上不少，但你要是真不想干了，拍拍屁股也能走人。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敢在卢姐的面前，直接应下愿意当她助理的事儿。
“晚晚，这年头哪有人嫌钱多的，你现在正值青春最好的年纪，这时候不挣钱，你还上哪儿挣钱去啊！你不知道，昨晚霍少都……”
电话中途，我临时想去洗手间，连忙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妈咪，我赚够钱了，想上岸了。”
要是乔治笙没把那笔钱还给我，或许我还会咬着牙，出卖尊严和身体再干两年。
可是如今，我有了买房的钱，有了跟我爸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安身立命的资本。
在钱的方面，我已经知足了。
接下来，我只想争取到海天盛筵的入场券，找到一个有权有势的靠山，为我妈报仇。
当年的仇人，如今越混越好了，我走在路上，都能看到他们集团投放的宣传广告。
看着他们一个个光鲜亮丽地出现在电视宣传的广告上，我只觉得恶心。
妈咪说得没错，我现在正值青春最好的年纪。
凭借着这样一张脸，足以让很多男人为我神魂颠倒。
而接下来，我正是要靠着这个优势，一步步努力往上爬。
我跟妈咪说，我后面会找个时间去场子里跟她签解约合同。
说完后，我就把电话挂了去洗手间。
结果门刚打开，就看到了赤着上身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空气仿佛凝固了，心脏跳得飞快。
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忍不住尖叫。
“乔治笙，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治笙眉心微蹙，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的凌厉：“叫什么？没见过男人？”
他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腹肌喷张，胸膛湿漉漉的，头发在滴水。
随着他从水中走过来，我清楚地看到他敞露的上半身布满大大小小的刀疤，肩膀宽阔厚实，结实健硕的肌肉无声地叫嚣着一个男人的野性难驯。
终于，他抬步走到洗手间门口，距离我只有咫尺之遥。
狭窄的空间内，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喷薄而出，看得人直叫面红耳赤。
我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质问道：“这不是我的病房吗？你怎么会在里面洗澡？”
“谁让你找死都不会找个好去处，专门倒在我赌场门口。要不是怕被人发现，误以为我谋财害命，我才懒得送你来医院！”
乔治笙絮絮说起昨晚发生的事，我这才知道，在我晕倒后，正是他将我送来了医院。
由于刚送来的时候，我胳膊上全是血，医院的医生护士以为他家暴，差点要把人扭送警察局。
乔治笙为这事儿折腾了一夜，身上的衣服又被我身上的血染脏，这才刚刚寻到空儿，进去冲了个澡。
我想到昨晚才刚刚跟乔治笙说过我们两清，没成想还没过去多久，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不禁觉得耳热。
我局促地抬起头，恰好跟他深邃微冷的目光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直白而审视，让人难免有些紧张。
我不敢多看，只好快速而小声说了句：“谢谢。”
“囡囡？囡囡？”
一阵熟悉的叫喊声自病房外的走廊那边传来。
我浑身一怔，立刻听出这是我爸的声音。
看了看这病房内泛着丝丝熟悉意味的陈设，我这才突然间意识到，我现在住的不正是我爸上班的那家医院？
昨晚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估摸着已经下班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从同事的口中得知我住院的消息，可不就立刻寻了过来？
眼看着我爸的脚步声距离病房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走到病房门口。
我绝望地抬头，看着面前赤着上身、连件衣服都没穿的乔治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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