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初她当主母的时候坚决不同意蓁宝入府该有多好啊，不然她的日子还是会如以往那般清闲自在，不至于寄人篱下看余婧容的脸色过日子。
薛氏心中酸涩不已，转身离去，浩浩荡荡的人群里突然钻出个人撞到了她面前。
那人发髻散乱，衣裳不整，褴褛的衣裳下是新旧交叠的鞭伤。
还不等薛氏反应，那人就泣不成声地道：“夫人，奴婢求求你把奴婢带回去吧！”
这声音如此熟悉，竟是为了给薛二爷还债，自愿被卖进青楼的玳瑁！
薛氏震惊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伤。”
玳瑁满脸都是泪，嘴角还带着伤，脸上还有两个很深的巴掌印。
“那个富商没多久就厌弃奴婢了，承诺过要把奴婢赎回府让奴婢当姨太太的，可他骗了奴婢。青楼的妈妈逼着奴婢接客，有客人染了病，害得奴婢也……”
青楼客人的病除了花柳病还能是什么病！
薛氏猛地退后好几步，离玳瑁几尺远。
玳瑁被薛氏这举动伤得一僵，继续啜泣道：“如今妈妈已经把奴婢赶出来了，奴婢实在是无处可去，只能来投靠夫人。”
她自幼时起便服侍薛氏，主仆感情深厚，夫人一定不会对她见死不救的。
薛氏恨不得将口鼻一起掩住，想到方才自己不小心触碰到玳瑁就一阵恶寒，头皮发麻。
“抱歉，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寄宿在他人家中，没法带你回去。”谁家也不会接纳一个染了脏病的人。
玳瑁怔忡片刻，苦笑过后清醒过来。
“那就请夫人把奴婢之前给你的银两还来吧。”
她把自己的卖身钱和富商给的银票一起交给薛氏，想着一笔一笔攒下来总能替薛二爷还上赌债，可是她后来才听闻太师早就给薛二爷还完了那笔钱，那就证明她给薛氏的钱还在薛氏手里。
薛氏闻言失语片刻，随即缓缓道：“我可能要过段时日才能给你。”
玳瑁给她的银两她早就用完了。
如今家里困难，衣食住行都需要钱，玳瑁送来的那些都远远不够，叫她如何还？
“过段时日？！”玳瑁崩溃地看着薛氏，“我都要死了啊！我甚至都没有钱治病！那可是我的钱啊夫人！你没有用那笔钱给薛二爷还债为何不告诉我？”
“我是怕你伤心。”薛氏隔着很远跟玳瑁说话，“你为了他不惜去青楼卖身，若是告诉你他已无碍，那你的付出岂不是徒劳无功？我也是为你好。”
更何况花柳病怎可能治好，反倒浪费钱，还不如将那笔钱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玳瑁冷笑一声：“夫人，你可曾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要让二爷纳我为妾，你说话不算话吗？”
薛氏深深蹙起眉。
她是答应过玳瑁让她弟弟纳她进门，但那是基于玳瑁给她弟弟还赌债的前提，如今玳瑁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染了这种脏病，不可能让她进太师府的门的。
好歹主仆一场，薛氏也很同情玳瑁。
将几枚铜板扔到她面前，“我就只剩这个了，你拿着买点想吃的东西吧。”
她转身就要离开，生怕染上这脏病。
玳瑁愣愣地看向地上的铜板，生出一股悲凉。
她曾经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就算卖给了太师府当丫鬟也能许个好人家。
可她现在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被人厌恶。
这一切都要怪她自作多情，还以为薛氏对她有多么情深义重，都怪她看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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