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自责，脑瘤前期症状是不太明显，一般都是长得越来越大了才有症状……”
林星奈对医生说的话没有什么概念，但知道，自己生病了，还是浅阳的医院搞不定的病。
那应该很严重吧。
她突然想起自己最近时常头晕，有时候会头痛，一直都以为是低血糖。
不一会儿，沈芳菲进来了，眼睛红红的。
林星奈看她这副模样，心里难受，软声喊，“妈妈。”
沈芳菲一下子绷不住了，背过身去抹眼泪。
“妈妈，你别哭了。”林星奈坐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不是还没做进一步的检查吗？”
沈芳菲嗯了一声，转身，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我的奈奈会没事的。”
她只有女儿了。
她不能失去女儿。
当天，沈芳菲带林星奈去了南城市里最大的医院，又做了检查。
情况不太好。
医生说，肿瘤的位置长得很不好，需要很有经验的专家，建议他们去京北、沪城这样的大城市。
他推荐了沪城的一个专家，好心提醒他们最好准备好手术费用。
于是在到处喜气洋洋准备过年的时候，沈芳菲又带林星奈辗转到了沪城。
手术要等排期，也要先住院观察，结果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林星奈听到沈芳菲给书店的房东打电话，让她帮忙看看有没有人要接手，要把书店转让出去。
还听到她给中介打电话，要把他们在浅阳的房子卖了。
“妈妈，我不治了。”林星奈哽咽着，“你别为了我搞的倾家荡产。”
沈芳菲摇摇头，“不管怎么样，妈妈都要给你治。”
除夕夜是在异城他乡的医院过的，陈宴苏打来了电话。
前两天他也有发短信，林星奈不怎么顾得上，总是随便回他几句，然后就称自己在忙。过年嘛，大家本来也忙。
她一直在纠结告不告诉陈宴苏自己的事情。
林星奈接了电话，听到他那边很热闹，控制着情绪，随便说了几句新年祝福之类的，没让他察觉异样，就挂了电话。
病房里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得的是肺癌，已经是晚期，没治愈的希望了，化疗化的头发都掉光了。
林星奈好几次撞见她的老公，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在走廊上偷偷哭。
她突然想起，跨年那一天看完电影，她问陈宴苏，一个人真的会一直喜欢一个人吗。
他回答至少他会。
林星奈突然不纠结了，她不想让陈宴苏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形容枯槁的样子。
而且很大可能，她还会死。
十六七岁的林星奈，对这种事情也没有处理的经验，只是觉得不如她直接来当一个坏人，哪怕陈宴苏讨厌她也好。
年初一，林星奈躲在卫生间给陈宴苏打电话。
其实后来回想的时候，大概是由于逃避意识，她对那一通电话的记忆，不完全清晰了。
只是记得那一天自己特别冷静绝情，电话一接通，就以一句，陈宴苏，我们绝交吧，作为开场白。
陈宴苏以为是哪里惹她生气了，跟她道歉，跟她认错。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克制着声音，根本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丢出去了一堆伤人的话。
“我们都没有在一起，之前那些都不作数，无聊耍着你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我其实根本不喜欢你，只是看李凯杰怕你，利用你让他们不敢欺负我而已。”
“我真的很烦你，拜托你有一点自知之明。”
“……”
后来林星奈挂了电话，把自己的电话手表关机。
她蹲在医院卫生间的隔间里，发了很久的呆。
脚边的地面上，氤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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