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拜佛最好不要过午，手术的前一天，陈宴苏早上很早出发，去了静康寺。
林星奈睡醒的时候，没见着他人，只见沈芳菲拿了一小束鲜花，正往玻璃瓶里插。
病房里只有一张陪护床，晚上也就只留一个人陪她。
沈芳菲平时要上班，医院跟花店不顺路，她一般周五周六晚上住这儿，平日不过夜。
工作日晚上，一般是陈宴苏晚上在这儿守着她。
昨晚也是陈宴苏守她。
早上醒来没看到人，林星奈下意识问了句，“妈妈，陈宴苏呢，回酒店了吗？”
陈宴苏的外公之前定居在沪城，所以在这边有一处房产，但久未有人居住，为了方便，他在医院附近订了个酒店，行李也放在那边，有时候可能会过去拿一下东西。
“不是。”
沈芳菲见她醒了，“听他说去静康寺一趟，说是求平安康健很灵。”
林星奈简直要惊掉下巴，“啊？他，去寺庙？”
她记得这人不怎么相信神神鬼鬼的，如今竟然去寺庙拜佛。
“嗯。”沈芳菲过来带了蒸饺和粥，把筷子递给她，“吃饭吧。”
林星奈吃了几个，就说自己没什么胃口。
沈芳菲叹了口气，哄着她再吃几个。
她只好勉强又吃了两个，“实在吃不下了。”
今日天气不好，玻璃窗外阴沉沉的，似乎酝酿着一场冬雨。
沪城冬季不下雪，倒是多雨。
林星奈靠在床头，“明天就要手术了。”
“手术咱们也不怕。”
沈芳菲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昨天马医生还跟我说呢，说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这次手术成功率很高的。”
林星奈点了点头，“妈妈你也别担心，我现在心态好着呢。”
这种感觉像面临一场事关终生的大考，中途焦虑过，紧张过，害怕过，但越临近的时候，似乎是麻木了，心情反而平淡起来。
但她知道，真到了明天最接近的时候，那些不安情绪估计又会涌上来。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麻药一打，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星奈没想到，陈宴苏去个寺庙会那么久，整个上午都不见人影。
看她一直向病房门口张望，又一直看手机，沈芳菲让她别担心，“估计人多吧，静康寺很出名呢，别说本地的人，外地也有不少游客慕名前去，我们花店有个同事之前去过，说是敬香都要排队呢。”
“都下雨了。”林星奈看一眼起了水雾的窗户，“也不知道他带伞了没有，打电话也不接。”
沈芳菲：“估计山里信号不好。”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宴苏终于回过来电话。
“你怎么回事呀。”
林星奈都担心死了，声音里透着焦急，“怎么去这么久，还不接电话，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人先道歉，又不疾不徐解释，“人太多了，我这边刚结束，马上回去。”
“那你开车注意安全。”一听到他声音，林星奈安心多了。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陈宴苏才出现在病房。
静康寺开车回来半个小时，他回酒店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过来，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午饭是沈芳菲从家带过来的，装在保温盒里，他的那份还留着。
林星奈让他赶紧吃饭，目光落在他拿着筷子的手上，不由皱眉，他皮肤白，指节泛着的红就很明显，看起来是冷的了。
她握了下他的手，被那凉意吓了一跳，“你手怎么冻成这样。”
“穿的薄了点。”陈宴苏捏了捏她的手，“没事。”
林星奈赶紧给他倒一杯热水，“你快喝点暖暖身子。”
“你这病号倒照顾起我来了。”陈宴苏扶着她，让她靠床上，“你快歇着。”
林星奈看他吃完饭，端着保温盒去水池那儿清洗，视线在他腿上停留几秒，“陈宴苏，你腿怎么了？”
看他走路的姿势，总觉得不太对劲的样子。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住院楼门口的盆栽。”
林星奈有点不信，“是吗？让我看看严重不。”
说着就要上前去掀他裤腿。
“干嘛？”陈宴苏捉住她的手，低声提醒，“阿姨还在。”
林星奈只好作罢。
下午，她百无聊赖刷短视频的时候，总算知道他的腿怎么了。
林星奈刷到了一个同城的视频，那人定位在静康寺。
文案是：今天在静康寺遇到的光头帅哥，不像僧人，都说未到苦处不信神佛，希望他如愿以偿。
视频里，背景是高高的望不到尽头的石阶，有人拾阶而上，有人往下走。
唯独一个黑衣黑裤的年轻男人跟他们格格不入。
那么高那么多层的石阶，他双膝着地，三步一跪拜，叩着首往上，虔诚无比。
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像是浑然不觉。
林星奈怎会认不出这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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