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明媚如花,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蜜意。
和平日里那个木讷无趣的谢妙仪,简直有天壤之别。
如果她早这样,他或许也不会冷落她三年。
周帷迷迷糊糊想着,不由自主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谢妙仪温柔地又给他添了一杯:“郎君再喝一杯。”
周帷这回没有再喝,恍惚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我今晚过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谢妙仪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会说,他早些年受过重伤不能人道,也不可能会有子嗣。三年来不与她圆房并非是嫌弃她,而是隐疾难以启齿。
之前他也想过继一个孩子,但一想到她此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就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今她伤了身子不能生,他才有勇气坦白。
他们夫妻俩都有隐疾,上天在这个时候将恩人遗孤送到他们面前,是天赐的缘分,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前世,周帷母子不遗余力要收养那两个孩子,谢妙仪也怀疑过那是他的私生子,特地派玉竹递消息出去查。
结果,玉竹把消息传到周帷耳朵里。
周帷为了打消她的疑心,如现在一般在当晚找上门,说了这么一通鬼话。
他确实常年不近女色,如今已二十有五,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谢妙仪自然就信了他的话。
从此,将那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可这一世,他没这个机会了……
谢妙仪熟练地眼圈一红,泫然欲泣:“侯爷出门办差,一走就是几个月。妾身日日在佛前祈祷,终于求的侯爷平安归来。你我夫妻,多余的话不必说。只要是侯爷所愿,就是妾身所愿。”
周帷张了张嘴,一时竟有些语塞。
想不到这谢妙仪,竟对他如此情深义重。
这女人也还算有几分姿色,若不是不知好歹抢了兰儿的正妻之位,他倒也不介意纳她做个妾室。
可惜了!
“妙仪,我知这三年来我一直不肯与你圆房,你心中肯定有怨言……”周帷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怜惜,语气不由自主放软。
“侯爷何出此言?妾身是侯爷的人。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岂敢有任何怨言。”谢妙仪泪盈于睫,哭得双颊酡红,楚楚可怜。
在朦胧的烛光中,如雨打牡丹般破碎。
周帷不由得心中一紧,越发怜惜这梨花带雨的美人,怜惜到挪不开眼。
谢妙仪……
实在是有几分姿色。
和赵素兰的清雅脱俗不同,她原本就是明艳长相。
在此情此景下,既惹人怜惜,又被勾引得心痒难耐。
泪盈盈的双眸,饱满的红唇,白皙的脖颈……
“妙仪……”
周帷越看越浑身燥热,神志也跟着恍惚起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搂谢妙仪的腰,谢妙仪羞得小脸通红偎依进他怀中,又羞又怯低低了一声‘夫君’。
下一秒,周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谢妙仪立即收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一脚踹在他命根子上:“既然你这么喜欢装有隐疾,那我自然要成全你。”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门外的半夏听到动静,急忙推门进来。
谢妙仪向窗外瞟一眼:“外面都安排好了吗?”
半夏点头道:“玉竹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正在陪侯爷的亲随喝酒,喝完保管他们一觉睡到天亮。门口还有长乐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长乐是谢妙仪偶然救回的武婢。
前世,她在不久后便自请离府。
但谢妙仪隐约记得,她死后灵魂到处游荡时,恍惚看见长乐将周帷押到押她坟前,一刀一刀凌迟。
有她守着,她很放心。
“我让你装隐疾,让你装隐疾……”
谢妙仪又狠踹了周帷的命根子几脚,才将人拖到床边,对半夏招呼:“扒光他的衣裳,再在他身上掐出些痕迹来。”
正扒衣服的半夏:“什么痕迹?”
谢妙仪轻车熟路从床头抽出一册自己常看的画本子,翻出折了角的那一页递到她面前:“男欢女爱的痕迹。”
半夏俏脸一红,使出吃奶的劲儿在他脖子掐出点点红痕,边掐边疑惑道:“小姐,您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就算让侯爷误以为已经跟您圆房,只怕他也不会改变收养那两个外室子的决心。”
谢妙仪面无表情道:“他人都死了,想收养谁与我何干?”
半夏小脸一白,吓得退后几步。
“还没死呢。在我怀上世子前,暂且留他一条狗命。”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直接与侯爷圆房?”
谢妙仪瞥一眼周帷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如此低劣的血脉,不配从我谢妙仪肚子里生出来。”
半夏更不懂:“那您腹中哪来的世子?”
谢妙仪红唇一勾,冷冷吐出四个字:“重金求子。”
前世所有害过她的人,这辈子都必须血债血偿。
可她势单力薄,就算掌握着周帷国丧期间致外室生子的消息,也不一定能让整个长庆侯府死绝。
更何况,就算能扳倒侯府,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倒不如……
利益最大化。
周帷能贪图谢氏万贯家财,她也可以贪图长庆侯府高门显贵。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当然是直接怀个世子,再整死周帷丧夫守寡。
届时,长庆侯年幼,她便是整个侯府真正的主人。
无论是婆母还是那两个白眼狼,都只能任她拿捏。
大仇得报不说,她还能有钱有势有地位,连带着谢家都能抬高门楣。
不过谢妙仪看到周帷就恶心,绝对不会生下他的孩子。
今天晚上精心设计这一出,只是为了堵住他不能人道的话,顺便再将两人圆房的消息散播出去。
至于该怎么怀孩子,她已有主意……
“啊?”半夏不解。
“不必多问,我自有打算。”
谢妙仪安抚她几句,顺手也扯开自己的衣服,狠心在雪白的脖颈上掐出痕迹,边掐还边婉转低吟:“侯爷……您轻点……啊……妾身受不住了……”
没过多久,卧房熄灯。
但女子旖旎的低吟,久久不歇。
抱剑守在院门口的武婢长乐在黑暗中惋惜地长叹了声,吹哨招来一只信鸽。
信鸽借着夜色的遮掩,穿过重重屋宇,进入皇城边上的一处深宅大院中。
最后,飞进书房,落在书案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取下鸽子身上的信笺缓缓展开,白纸黑字在烛光下格外晃眼——
谢姑娘夫妇今晚已圆房。
咔嚓一声——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尚未来得及放出去的信鸽,竟被活生生拧断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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