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准备工作就绪后，5月中旬开始，《打金枝》就进入正式排练阶段，中阮一对一小课跟民乐社团的排练也要同期进行。
谁曾想韩老师又在群里扔了一个王炸：戏曲节目6月7日就要录视频！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么早！现在已经是5月中旬，到6月7日，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
有谁家的戏曲节目是一个月排出来的？
即便是单人节目，普通孩子光学唱段就得一个月。
去年《十八相送》难度不如《打金枝》，整个越剧社团排了多久？
今年民乐社团的两个曲子，到现在民乐老师还在疯狂焦虑中，并且民乐社团是7月1日才现场演出。
《打金枝·闯宫》这个戏，不仅两个主演要能唱好，还得在走台的同时有互动，把“闯宫”的情节演绎出来；除了主演的对手戏，还有4个宫女的配合走台、念白，临场调度的难度接近于集体节目，对小学低年级的孩子来说本来就很难。
像这种戏，按照小齐老师的说法，基本上都要排一整个学期。
也就是学校“捡到”了鲁越跟小骆这两个是千里挑一的好苗子，不仅悟性好，而且愿意学。但凡只有一个她俩这样实力的，都撑不起这个戏。而正常情况是，一个学校往往连一个这样悟性条件的孩子都找不出来。
这真不是危言耸听。戏曲就是个看起来门槛低，可一旦入门，越到后面越难的，嗓音、样貌、身段、动作、悟性，缺一不可。
不到一个月就要出节目，真是把鲁越和小骆逼到了“悬崖”上。
姜小柔倒是心大，在她看来，文化艺术节又不是专业比赛，排好不行，排孬还不会？戏曲节目本来就少，再加上今年的小兰花小金桂才结束没多久，那些参加过的五六年级的大孩子都要忙着期末考、小升初考，参加文化艺术节的高手不会多。她们只要能把《打金枝》唱下来、基本完成，在区里就是无敌的，打进市里的机会很大。
做事缜密的鲁子敬根据小秦和小黄两位老师能来上课的时间，给鲁越排了个日程表。表格一拉出来，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密度，都快赶上陈丽君近期的工作强度：
514周二，民乐社团合练
516周四，民乐社团合练
517周五晚上，《打金枝》单人课第一次
518周六中午，中阮一对一
519周日下午，民乐社团合练
521周二傍晚，民乐社团合练
523周四下午，民乐社团合练
525周六中午，中阮一对一，下午4点半《打金枝》单人课第二次
526周日下午，民乐社团合练，晚上7点《打金枝》单人课第三次
527周一晚上7点，双老师合练第一次
528周二，民乐社团合练
530周四，民乐社团合练
6月1日周六上午9点，双老师合练第二次
6月2日周日下午，民乐社团合练
6月3日周一晚上，双老师合练第三次
6月4日周二，民乐社团合练
6月6日周四，民乐社团合练
6月8日周六中午，中阮一对一；晚上双老师合练第四次
6月9日周日下午，民乐社团合练
6月11日周二，民乐社团合练
6月12日周三，小秦老师单独指导合练第五次
6月13日周四，民乐社团合练
6月14日周五，去本部剧场，《打金枝》演出
此后每周二四日，民乐社团每周合练三次；6月底期末考试
7月1日上午民乐社团正式演出
7月3日下午民乐社团校内社团文艺汇演
7月4日上午返校，下午暑假开始
整整50天的高强度，最紧张的就是5月17日到6月12日这不到一个月，重点排练《打金枝》，还要兼顾民乐社团，两线作战，孩子累，家长也累：既要保证孩子状态平稳不生病，还得接送陪同，耗费时间精力不说，服装+上课+化妆的费用就是一大笔。
然而把日程表分解之后看，鲁子敬发现真正大家在一起合练的次数并不多，鲁越跟小骆单独上课也就各3次，老师带着合练5次，满打满算8次课。一个集体节目，8节课就要登台表演，放到哪个学校都是巨大的挑战。
5月17日晚上《打金枝》第一次单独上课，鲁越就让小秦老师极为不满，先是到了之后很难集中注意力，老师讲解唱段跟动作时走神；再是到后面反应迟钝，有几个动作讲了好几遍就是记不住，表演起来没精打采。
鲁子敬在走廊上就听到小秦老师在训话，训完后气得跑去上厕所。鲁子敬走进教室，看到鲁越正端着水瓶在那里一边含着瓶口一边发呆，眼神有些茫然，两只脚不停地踢着地板，像是有什么心事。
“累了？”鲁子敬在她旁边坐下来，忍住没在教室里说教，只是陪她坐了一会儿，等小秦老师回来就拍拍她的后背，让她下半节课好好练。
上课结束后，小秦老师在地铁上给鲁子敬留言：“她今天这个状态不行，讲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之前完全不能比。我们教学生是要有反馈的，不是嘻嘻哈哈来玩的。不然的话，我跑这么远来上课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浪费我的时间，也浪费你的钱。”
鲁子敬能理解他的心情。小秦老师是那种上起课来全身心投入，学生状态越好、反馈越及时到位，他就越兴奋的类型。鲁越今天这个样子，确实是浪费时间浪费钱，说得一点都没错。
回家路上，鲁子敬还是没忍住：“你知道离演出录视频还有几天吗？你知道一共只能上几次课吗？”
电瓶车后座上的鲁越用脸贴着他的后背，被问到了，就用脸左右蹭蹭他的背，表示不知道。
鲁子敬在学校是一直压着火，时间紧张，他更焦虑，这次虽然拿到了小金兰，但是从小金桂演出的表现看，他是有点不服气的。文化艺术节的机会是他跟姜小柔绞尽脑汁争取来的，来之不易，偏偏鲁越是这个态度和状态，岂能不让人恼火？
在他们和小秦老师看来，像鲁越这样的资质，就应该表现出接近专业的态度和进度来。“一共就没几次上课，上一次少一次。”鲁子敬也懒得跟鲁越讲大道理，直接跟她算账，“你知道上一次课要多少钱吗？”
鲁越：“多少？”
鲁子敬报了个数。
鲁越动了动，像是被这个数字“电”到了。
鲁子敬：“你有没有发现，你上课表现好的时候，小秦老师就愿意多教，虽然拖堂，但拖堂不多收钱，对你来说是不是赚了？像今天这样你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他就不愿意多教，是不是到点就下课了？”
鲁越用脸上下蹭蹭，表示点头。
鲁子敬：“老爸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们花每一分钱，都要有效果，都要把它值回来。你今天这个表现，就是浪费小秦老师的时间——他从市区地铁赶过来要1个多钟头，也是浪费我的钱。”
鲁越像是有所感触，继续上下蹭蹭。
鲁子敬又说了几句，却发现她没动静了。等红绿灯时他扭头一看，发现这娃竟然搂着自己的五花肉腰、趴在背上睡着了。
鲁子敬伸手拍拍她，没反应，便放慢车速，省得压过地面高低不平时把她震醒。这娃，确实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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