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货箱的喻知微,围着百花馆转了一圈,见无可乘之机,便先行离去。
翌日,她恢复女装,头戴幕篱,站在百花馆门外,想要攀上入百花馆的客人,带她一起入内。
很快,一个左拥右抱,大腹便便,身着华丽绸缎的富商,进入她视线。
这个矮胖富商逛妓馆,自己还带了好几个女子,也是奇葩。不过正好可以令她混入其中,便悄然上前,正欲摘下自己幕篱,忽然斜刺里冲来一人,险些将她撞倒。
站稳身体的喻知微,发现自己的白色幕篱上沾了血,而那矮胖富商已经核实完身份,进入到百花馆,她再想上前,已来不及。
站了大半日,才等到的机会没了,喻知微气得七窍生烟,沉下一口气,环视周遭,寻撞她之人。
她看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背影,捂着肩头,转进旁边巷子,她忙追上去。
只是她刚转进巷子,就被一人掐住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幕篱的白色纱幔,猛地被掀起,然后喻知微就看到一张冷峻非凡的脸。
“是你。”
“是你。”
喻知微与李熠,异口同声。
“你受伤了?”
喻知微看到李熠的手上全是血。
“不是说相忘于江湖,还干嘛关心我”,李熠赌气,声音凉凉。
“我面前有人吗?”
直接装瞎子的喻知微放下帷幔,无视李熠,扭头朝巷外走去。
她还得想办法入百花馆,可没时间理睬这位阴晴不定的爷!
“微微。”
握拳的李熠,服软的先唤她。
喻知微装没听见,继续往外走。
这时,巷子外传进呼喝声,似有人在找人,并朝巷子靠近。
别管他,他是上京城最厉害的男子,不会有人能伤到他。
她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眼中突然浮现他滴血的手。
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肉身凡胎!
几道人影冲到巷子口时,喻知微突然转身,奔到李熠近前,掀起幕篱帷幔,将他罩在里面。
“进去看看。”
有人呼喝着,冲进巷子。
李熠一把搂住喻知微的腰,一个旋身,将她抵在墙上,身体猛地贴近她。
他的唇,停在距离她红唇半寸的距离。
“青天白日在户外,这还真是刺激!”
冲进巷子的人,以为这两位是旁边百花馆的妓子同客人,不喜房中憋闷,露天寻找刺激,不巧被他们撞上,不禁猥琐调侃几句,转身离去。
幕篱下二人,姿势极致暧昧,彼此呼吸可闻。喻知微双手贴在李熠胸膛上,感觉他烫得厉害。而她的脸,烫得更厉害,好似着火,快要她整个人都要点燃。
李熠更是从脚底板,红到脑瓜顶,整个身子都僵硬好似石头,完全没注意,追杀的人已离去。
“人,是不是走了”,感觉快要无法呼吸的喻知微问出口。
李熠竖起耳朵,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还没。”
他抱着她,贴着她,双眼紧盯诱人红唇。
她歪着头,垂着眸,避开视线不敢看他。
“还没走吗?”
狭小幕篱下,仿若蒸笼,她热得不行,想要扯开衣领,不耐烦的再次询问。
“还没。”
他声音,如醉人的佳酿,听得人耳朵酥麻。
且说话时,他嘴唇几乎快要碰到她的嘴唇。
喻知微感觉李熠好像贴得她更紧更近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猛地掀开幕篱。
空旷的巷子内,除了被风卷起的枯叶,只有他们两个。
“你骗我?”
她大发善心救他,他竟趁机占她便宜。
心中恼火,她用力将他一推。
结果他捂着胸口,摔倒在地。
有过前车之鉴,她觉他又在骗人,用脚踢踢他,“喂,你起来,别想讹人!”
殷红鲜血,从他身下流出,浸染枯黄大地。
“你受伤了?”
她急忙蹲下查看,就见他的手臂,有很长一道口子,整个袖子都被鲜血浸湿,但因玄衣颜色,看不出来。
竟当真受伤了!
活该!
她好心救他,他竟趁机占她便宜!
什么坐怀不乱的冷峻都护,就一龌龊小人!
她将手上沾到的血,在他衣衫上蹭干净,然后站起身,朝巷外走去。
他那两个形影不离的亲卫,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此处,不用她瞎好心,免得又被占便宜。
躺在地上装死的李熠,瞄到喻知微丢下他的背影,不禁腹诽:狠心的丫头。
“微微,白氏.......连翘......”
听到李熠突然开口,喻知微猛地转身,奔到他近前,将他扶起,“李熠,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提到了白氏和连翘?”
“微微,连翘她......她......”
话未说完的李熠,这回是当真昏死过去。
“李熠,李熠你先别昏,把话说完。”
喻知微原本还奇怪,传闻中从不肯从妓馆门口路过的李熠,怎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他嘴上说让她放弃执念,暗地里,却在偷偷帮忙调查。
李熠定也是查到连翘身上,寻到这里,结果被人刺杀。
刺伤他的人,是不是就是毒杀长胜的人?
此地不宜久了,喻知微欲将李熠扶起。
但人彻底昏死过去,又沉又软,喻知微力薄,只能用拖的。
可恨李熠肩宽背厚,一身腱子肉,还有两条大长腿,比过年要宰的猪都还重,喻知微的腰都快断了。
不是,咱就说,日日同李熠形影不离的那两个亲卫,平时嘴巴比炮竹还厉害,怎地关键时刻,一个鬼影都不见。
还有那只鸟儿子海东青,怎地毛都未见一根,也不会去通风报信寻帮手来!
“李熠,你若是没查到点儿什么,都对不起我出的这把子力气。”
气喘吁吁的喻知微,终于在岔气儿前,将人成功拖出巷子。
她瞧见不远处有个土坡,坡上有树,正好可以藏身歇息一会儿。
令一个巷子内,“噗噗”吐着瓜子皮的十五,看着树下二人,嘿嘿一笑,“爷挨板子刚养好的屁股,这回怕是又要磨破了。”
初一摇头,不懂这种诓骗小姑娘的乐趣,“喻娘子若是知道爷又诓骗她,可能会火烧国公府。”
“你懂什么,这是情趣!”
初一蹙眉,变态的世界他无法理解!
低矮石榴树,开着红艳艳的石榴花。
树下,坐在地上的喻知微,一只手被李熠紧紧抓着。
他又在昏迷中喊“微微”,那个永远住在他心里的女子。
能被一个人这般牢记,念念不忘,那女子真是幸运,可惜,命短!
有朝一日,喻知微若知李熠心心念念的是她,一定长跪寿星老面前不起,恳求收回命短这句话!
晴云悠悠,喻知微抬头望天。
今日小满,作物籽粒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
而阿钰的案子,看似已经完结,但可能并非真正结果。
她单手托腮,凝视昏迷不醒的李熠,这家伙,也不知道查到了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她不喜李熠麻烦危险,阴晴不定,但不得不承认,这娃子长得真不赖!
眉毛浓黑,鼻梁高挺,睁眼时,有着战场将军的杀伐果决;闭眼后,有着宁静勿扰的脱俗俊逸,令人久看不厌,甚至生出想将他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看,不给别人看的占有欲。
李熠被称为京城最好看的男人,当之无愧!
那些不顾他冷峻恶名,仍旧趋之若鹜的贵女们,喻知微表示可以理解!
“你想带回家,看一辈子吗?”
李熠突然睁开眼,偷看的喻知微被抓包。
但她丝毫不露心虚惬意,“你对女子,皆如此轻薄吗?”
“只有你。”
“那还多谢都护大人抬爱!”
她说完,拍拍屁股站起身,“走吧!去医馆,先处理你的伤,正好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李熠坐起身,朝喻知微伸出手,示意她搭把手。
喻知微还在恼他刚才的占便宜,无视,装没看见。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他说完,扶着树站起身,也不看喻知微一眼,径直离去。
“你......”
喻知微气得一跺脚,“白眼狼,刚才就不该救你。”
算了,没有李熠这狗子,她一个人也能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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