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玠和沈淮秀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咯噔,不敢耽搁忙换了身衣裳朝着坤宁宫走去。
原先的衣裳虽然没什么不妥,却难免沾染了些酒气。
两人步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来的,一踏进殿见到宁云蓁也在才略略松了些心。
宁云蓁唤问钗给两人搬来了锦杌放在床榻边,同两人低声说了是怎么一回事。
“皇兄不知,我摸到母后额头的那一瞬真是要将我吓死了。”
宁云蓁心有余悸地说着,宁玠能够体会她的感受,知道她前世那些事情想必那一刻是想到了不好的画面,便好生宽慰了她一番。
“这些下人太不牢靠了,那么多人还能让母后就这样病着。”宁玠闻言也是怒火中烧,脸沉的如同暴雨天前的乌云。
要不是宁云蓁已经做主罚过了,依他的性子非得将这些人都拖出去打上个几十杖才能让他们长记性不可。
沈淮秀也是面露担忧,看了榻上李眉的病容一眼,压低了声音对着宁玠道:“臣妾往后还是日日来坤宁宫请安顺便瞧瞧吧,母后心善,让臣妾不必日日都来,臣妾却放心不下。”
除却儿媳这个身份之外,沈淮秀对于李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她那日看着李眉和宁云蓁神色如常地说着给圣上选秀一事,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
倘若往后自己当真能做上这个位置,是否也会同李眉一样,儿女都不在身边了,自己对着偌大的宫殿,还要有模有样地给宁玠选秀,这般的孱弱无依吗?
想到这个,她就对自己这个母后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来,也是真的盼着她好。
宁玠摇摇头,思忖半晌道:“你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等孤回去再支几个可靠的人到坤宁宫来吧。”
宁云蓁点点头,瞧了一眼李眉喝完药后渐渐好转的神色,便发现她眼睫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
“母后醒了。”宁云蓁低声道,宁玠和沈淮秀也忙不迭朝着床榻上去看。
李眉神色还是有些憔悴,一睁眼看到三人都在,如在梦中似的怔了怔。
“这是怎么了?蓁蓁怎么也在宫里?”她缓缓伸出手,宁云蓁看着她温和的模样,忙不迭伸出了手握住了她。
沈淮秀敛着裙裾半起身,给她身后垫了个软和的迎枕。
“母后发烧了竟也不知吗?您可让我们吓坏了。”宁云蓁再也忍不住,将自己的脸贴在她和暖的手上,是熟悉的触感,因着发烧还有些微的热意。
李眉愣了愣,声音又轻又细:“我还以为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是母后让你们担心了。”
宁玠皱眉:“为何会睡不好?夜夜都如此吗?”
李眉摇头:“只是没什么困意罢了,玠儿不必多想。”
“臣妾会做安神的香囊,过几日臣妾做好了拿给母后吧,母后可以悬在这帘帐上头,想来会有些效果。”沈淮秀热忱道,眼中盈着担心,宁玠侧目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
李眉自然笑着应好,因着这份热闹,她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外头的天彻底黑下来了,她侧头瞥了一眼殿外,转头对宁云蓁道:“天黑了,蓁蓁还是早些回府吧,再晚卫家那头就该担心了。”
宁云蓁看看外头已至浓稠的夜色,想着卫迟这个时辰应当也回府了,目光踌躇的道:“要不儿臣让丫鬟回府报个信,明日一早再回去吧,母后才刚好些,儿臣这心里还是不放心。”
她这话音刚落,季嬷嬷便走进来禀道:“公主殿下,驸马知道您进了宫,眼下正在东华门外等您,说是接您回府。”
宁云蓁微讶,他怎么跑到宫门口接她来了?
李眉舒展了眉目,闻言笑道:“他这是担心你今日不回去呢,母后已经好很多了,这里还有你皇兄和嫂嫂陪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云蓁还是有些犹豫,宁玠也开口相劝后她才勉强答应,叮嘱了季嬷嬷和问钗喝药一事后才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坤宁宫。
春日的夜晚并不冷,月光柔和,几粒星子遥遥的挂在夜幕中,映照在平坦的宫道上。
宁云蓁对于皇宫自然十分熟悉,便有心走了一条通往宫门口的捷径之路。
后头的两个丫鬟自然也是熟悉的,只是如今是夜间,同白日十分不同,夹道两旁的树伴着微风发出簌簌的声响,连池水和假山都变得隐隐绰绰起来。
拾秋一边提灯一边环顾四周道:“公主,咱们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宁云蓁微微偏头,轻笑着道:“你胆子是越来越小了,这路我们走过没有千遍也有百遍了,你怕什么?”
“从前是从前,况且奴婢也是去年才知道,这路原是有过故事的...”拾秋起了个开头,又不敢继续说了。
宁云蓁却被她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故事?”
袭月似是听拾秋同她说过,这会便接了话茬清清嗓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安王殿下的生母,安王在宫中不受宠,不过都是因为生母是个无权无势的宫女罢了。传言那宫女被圣上所迫后有了身孕,圣上原本是想将她封个美人的,可那宫女不愿,回回都不给圣上一个笑脸,圣上便厌弃了,慢慢的甚至忘记了她腹中还有个孩子,就将她挪到眼下这里边上的偏殿来。”
“宫里头的人说话做事都是凭着圣上的一句话,圣上厌弃了那宫女后,便有不少妃嫔或者宫女都到这偏殿里来奚落嘲讽,尤其是几个侍寝几次都没能怀上龙胎的妃嫔,眼红妒忌之下,甚至对她动手动脚,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堕胎,到底是皇嗣,还是怕圣上怪罪。有个罗昭仪,家中有些权势,听说有一日找了几个侍卫来玷污那宫女,想将她孩子给落了,那一夜,这偏殿的惨叫声久久没有平息...”
宁云蓁心中一寒,这做法实在太歹毒了!
袭月继续道:“后头公主自然也知道了,安王殿下竟是个顽强的,平安无事的在那宫女的怀里被生了出来,偏殿的看守嬷嬷去报给圣上,圣上这才想起了这对母子,将安王殿下移至了一个像样些的宫殿,吩咐了几个宫人伺候他,只是到底也不尽心罢了。而那宫女呢,就在那偏殿里投井自杀了。”
宁云蓁一阵沉默。
她同宁璋总共见过没几回,即便是大的宫宴他也是坐在角落里的,没有想到他的身世竟这样凄惨。
她原先只知道他自小不受重视,哪想到生母是这样一个情况,不敢想象他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拾秋偏头,瞪了一眼袭月:“还在宫里你就敢编排圣上的事,不过都是传言罢了,你说话仔细着点,要是被人听见了自己掉了脑袋不说还连累了公主。”
袭月缩了缩肩膀,后知后觉的觉得害怕了起来,张望了一眼四周后便缄默不语。
这个时候,前头的假山隐隐地传出了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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