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时局变幻
济南府。
余大成放下手中的几封密信，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情绪。
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道：“可恶！可恶！着实可恶！”
此时一个文官站起身来，此人姓谢名琏，是个彻彻底底的干才，在登莱巡抚孙元化“殒命”战场之后，朝廷立刻派他来弥补时局。
此时他藏身于余大成大军之中，给余大成出谋划策。
余大成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解释说道：“我本来以为，时局即便是再不堪，也顶多是兖州出事，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燕京方面，朝廷竟然逮捕了袁大都督，让时局陷入更加不堪之中，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不用剿寇，可以直接北上援助京师了。”
“登州方面，孔有德等人叛乱，正在围困登州。伪乾也越发势大，竟然连连吞并招远、莱阳、栖霞等县。登州的时局，也彻底乱了。”
“还有兖州。先前一直在青州一带活跃的红娘子，不知道怎么就乱窜到了兖州。加之兖州剥削过度，愚民信者甚众，当地的好友来信说，白莲教起事声势浩大，杀官放粮、镇压地主如行云流水，我大明之统治在兖州危如累卵。”
其实有些事情，楚行即便知道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早就知道，兖州一带会出大事。
红娘子、李岩二人屡败屡战，并非没有考虑过加入救民军，其中有不少白莲教的部众，看到大乾声势越发兴盛，也屡屡谏言，与其受朝廷欺负，寻不到出路，不如加入救民军，共创白莲盛世。
因为救民军作为起义军组织，其大乾有属于自己的纲领和政治愿景，与白莲教暗暗贴合，不少白莲教高层都觉得，既然总是输，不如加入大乾。
虽然不能得到白莲盛世之名，有白莲盛世之实也不错。
可实际中，有两个人对此事，都不太热切。
其一，便是红娘子，红娘子为人刚烈洒脱，不愿意为人所束缚，这一点从李岩苦苦追求，亦不成夫妻之缘，便能看出一二。
其二，便是楚行本行了。对于白莲教，他有一个比较阴暗的看法。那就是他们的存在，可以办很多自己不能办的事情。
其实山东相对于大明其他地域来说，还是比较太平的。百姓也没有陕西、山西那般困顿，只是呈现出衰落腐朽的趋势而已。如果自己单独作战，别说制霸天下，一统山河了，怕是连山东都难以走出去。
因为根据救民会大明方面传来的消息，朝廷对于余大成等人的表现非常不满意，已经暗中挑选人马，准备平稳山东的战事了。
而被选中的人则是万历年间进士朱大典。
此人的履历倒是一般，其中比较出挑的事情，一共有两件，一是阻碍王体乾、魏忠贤作乱，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天启五年，抵御“红毛番”有功。
朝廷可能想起来，他有与火器部队作战的经验，所以才挑选了他。
其实真的当跟弗朗机人交流之后，楚行反而不会过分忌惮西洋人的本事，在楚行看来，在火器上，并没有产生断代性的差距，真的问题应该是在系统的知识上，文化上的。
而真正让楚行感觉到畏惧的是，这一次朱大典临危受命，似乎得到了辽东并的支持，其中比较出名的有吴三桂、刘良佐。
吴三桂也好，刘良佐也罢，在楚行的意识里，其战斗力以及破坏力，已经远超孙元化和侯世禄之流了，真的打起来，即便是赢了，也需要消耗救民军不小的实力。
甚至因为消耗过大，有覆灭之危。
所以从楚行的角度出发，他需要红娘子他们一众人在外面干两件事情，第一吸引外界的火力，尤其是像是朱大典这样的大佬的注意力。
而楚行之所以选择休养生息，不继续作乱，还有一个非常实打实的念头，那就是现如今多方作乱，比如孔有德轰塌了登州府的城墙，在黄县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这样他们反而是朝廷首要攻讦的目标。
即便是朝廷可以做到忍气吞声，还有红娘子的白莲教作乱呢！白莲教作乱，跟一般的起义军作乱不一样，身陷底层的老百姓，以及教众，他们无比的仇视朝廷，所以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让人意外。
比如说，攻陷城池，开仓放粮，裹挟更多的民众。
再比如说，直接将那些富户、士绅屠戮一空，抢劫他们的财富，来壮大自己。
如此一来，即便是朝廷能够忍下心来，不打孔有德他们这帮人，也会将视线转移到红娘子那里去。
因为红娘子对世家、士绅造成的破坏性更大，这帮人会拼了命的上书朝廷，发动他们在朝堂的影响力，让朝廷先行剿灭他们。
这样就会吸引大佬们的注意力，大乾就继续有机会浑水摸鱼。
有的时候，养寇自重不一定是朝廷的专利，他们救民军也可以使用的。
红娘子等人作乱，已经产生了不小的效果。
他们借助朝廷大肆收取赋税，将女真人入寇中原，需要的粮秣转移到老百姓身上的机会，大肆吸取教众入白莲教。
并且瞬间在兖州府肆意扩散，前不久更是兵困济宁。
如今兖州府已经被密密麻麻们的白莲教徒们摧残的不成样子，待有朝一日楚行的大军进入到兖州府，肯定会少一番天大的麻烦。
因为数不尽的士绅基层，已经被白莲教给处理了，大量的无主土地，等待着楚行去开发。
恰如楚行预料的一般，谢琏直言不讳的对余大成建议道：“抚台大人，妖人势大，士绅何辜，如果任凭他们折腾下去，兖州的底子就彻底乱了，咱们得先歼灭白莲教。”
余大成头疼无比，叹息一声说道：“登州方面也出了大问题，徐从治死了，被一炮炸死了。”
“什么，徐从治死了？”谢琏震惊到魂不附体。
余大成说道：“徐从治力争战阵多年，也算是个知兵的，此次孔有德作乱登州，杨肇基便将他推荐过来了，谁曾想他觉得自己实力不俗，可以说服孔有德重新归顺大明。谁知孔有德张嘴便要登州府，朝廷如何能应，双方便打起来了。也合该徐从治倒霉，竟然被一炮炸死，还是他们登州府自己造的炮。”
“如今孔有德之流气焰之嚣张，实在是难以抑制。现在就怕他们出海作战，配合女真人，袭击辽东。”
谢琏一时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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