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难受了,有我在,大明绝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张世康安慰祖大寿道。
若以军事上的成就而言,祖大寿统兵几十年,其实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
大凌河之战,坚守三个多月,吃战马,吃死尸,吃老弱,直到吃无可吃,突围不成,投了建虏,却又立马想办法回归大明。
皇太极被祖大寿用诈降涮了一把,自然恼羞成怒,他之后两次御驾亲征攻打锦州、宁远,就是想擒住祖大寿出了这口恶气,可惜都无功而返。
就这样,祖大寿又为明朝多守了十年的城。
在此期间,皇太极多次从关宁锦防线外入关,劫掠京畿如入无人之境,但不论他入关多少次,都是抢完就走,完全没有占领城池扩充疆域的念头。
为什么,就是因为关宁锦还牢牢的掌控在朝廷手里。
只要关宁锦在,皇太极就不得不从更远的蒙古地区运输补给,而大清的国力无法支撑太长的补给线。
只要关宁锦在,大清即使攻下关内的城池,也不敢去守,关宁锦永远是大清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大凌河之战十一年后的锦州之战,那一战皇太极举国之力包围锦州,这一围就是一年。
洪承畴率十三万大军去支援,结果很快被击溃并投降。
后来,锦州城内再度出现人吃人的惨剧,祖大寿弹尽粮绝、力战而竭,无奈再次投降。
有人曾猜测祖大寿早有降清之心,大凌河破城后之所以还归大明,是因为他的大部分亲人仍在大明的手里。
这其实于理不通,他也有大量家小在皇太极手里,如果仅仅是惦记家小,赚开锦州城算了,何苦在苦守十年。
时局的艰难,崇祯帝的不信任,主帅的突然被杀,援军的覆灭,族人的被擒,城内的弹尽粮绝,甚至敌人的大度,像一道道绳索将这样一个将领捆缚,终于结成一张大网,使他动弹不得,剩下的只有自杀和投降。
如果当时的他把宝剑横在脖子上一抹,史书上对他的评价恐怕就又不一样了。
后人无法确切的知道祖大寿当时选择投降的理由,是觉得为崇祯殉节不值,还是不想死,亦或是害怕皇太极加害他的族人、屠戮锦州城内的百姓。
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
他一直活到顺治十三年才死去,上天给了他长达十五年效忠大清的时间,只需要他调转枪口,向自己的同胞屠刀一挥,荣华富贵就来了,就像洪承畴那样。
可是他没有做。
张世康无法评判祖大寿的气节,但认为当时那样的情况,祖大寿已经做的很好了,他没有对不起朝廷给他发的那点俸禄。
对于杀死何可纲之事,张世康也能理解祖大寿心底的痛苦,他也曾统兵作战,明白杀死自己的袍泽该是件多么难过的事。
他敬佩何可纲的骨气,但若是说让他因此贬低祖大寿,却又有点不经人苦却劝人善的虚伪了。
祖大寿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痛苦中逐渐缓和,张世康也不急,继续翻看着皇太极的信。
看了一会儿张世康突然眼眸一亮道:
“祖总兵,你有多久没给皇太极回信了?”
祖大寿不知就里,想了想道:
“回大帅,前年的时候回过一封,是问及卑职在那边家小的情况。”
“哦,也就是说,皇太极已经两年没收到回信了。
你说,如果你现在给他回上一封,他会不会非常的兴奋?”
张世康坏笑道。
皇太极心里肯定是对祖大寿恨之入骨的,但是这个伪善的家伙在这十年里,投入了巨大的沉默成本。
以至于即使恨,他也不厌其烦的舔着祖大寿,表示出自己的善意和胸怀来。
这其中若是没有抱着有朝一日祖大寿被他感动、向他投诚的念头,张世康是不信的。
既然如此,那这里头肯定就有文章能做。
“卑职都听大帅的,大帅让卑职如何做,卑职就如何做。”祖大寿诚恳的道。
张世康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你那些部将祖泽远、吴三桂等人都靠谱不?他们又是如何看待建虏?”
“回大帅,他们忠诚于卑职,但这是不对的,如果大帅想,卑职可以教他们前来向大帅效忠。
建虏乃我辽兵死敌,辽人没有一个不痛恨建虏的。”
“效忠的事不着急,你没有将效忠于我的事告知其他人吧?”
“回大帅,卑职愚钝,先前曾于祖宽聊过,只是当时卑职还未想明白,只跟他说先佯装投诚。
除此之外,并未对其他人提及。”
祖大寿想了想道。
“那便好,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附耳过来。”
张世康眯着眼睛对祖大寿一阵的嘀嘀咕咕,祖大寿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两人在房子里密谋了一会儿,不多时房间内就传出了张世康的怒斥声:
“祖大寿,你这厮骄纵蛮横,本帅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说,如何解释克扣兵饷之事?
哼,无话可说了吧?
念你守城有功,且先饶了你的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拖出去,重则二十军棍!”
随着张世康的命令,亲卫统领洪秀成立即带人将祖大寿拖了出去。
行刑的地点就选在城内的军营中,当着祖宽等将士的面。
张世康亲自监刑,一边对祖大寿动刑,张世康还一边嚣张的继续指责。
“你这厮之前便有投降建虏的前科,本帅看你就是个叛徒,我大明的第一罪人!
你最好给本帅老实点,把关宁锦给守好,否则……莫怪本帅不讲情面。
本帅在陛下面前只需三言两语,便能使你祖家灰飞烟灭!”
张世康本来就是纨绔出身,这等表演不能说手到擒来,只能说本色出演。
一旁的祖宽看着自己的家主受罚,还要遭受张世康的言辞凌辱,悲愤欲绝,双拳紧握,就差要跟张世康拼命了。
但是祖大寿不下令,他就只能忍着。
二十军棍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也算不轻的责罚,更别提祖大寿这等六十多岁的身板了。
可祖大寿只是露出悲愤的表情,全程都没有吱一声。
行刑完毕后,张世康潇洒的离开了场地,祖宽赶紧上去搀扶祖大寿。
当天晚上,祖大寿召集祖宽前来,并对他道:
“苦也,那张世康识破了咱们的伎俩,若留在这里,唯有等死了。”
祖宽的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火气了,闻言便道:
“家主,咱们苦守在这里十年,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张世康区区一纨绔,却要骑在家主头上拉屎拉尿。
卑职为家主叫屈,既然此人不能容我等,我等还需尽快做决定,万不可坐以待毙呀!”
“嗯,本总督已写好了书信,你速速派得力的人出城去趟沈阳,务必要亲手将这封信交给皇太极。”
“卑职得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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