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秋猎落马一事事发突然,回京之后连日辍朝,安心养伤,国事也由太子暂理。
老皇帝年事已高,一场断骨伤病养了又养,迟迟未能好转,反倒身子越发虚弱,太医对此也束手无策,只能开一些药效温和的补方。
皇帝不理朝事,朝中表面风平浪静,暗地中太子一派与四皇子一派的臣子争锋相对,皆在为自己心中将来当承接天运的天子谋划。
而后宫里,贵妃姜锦日夜服侍皇上左右,就连皇后也无从近身,听闻皇后听太后令,日夜在为皇上抄经祈福。
皇帝将朝中事交予祈伯璟,身边又宠爱着姜锦,以此制衡着太子与四皇子一党,压制着底下蠢蠢欲动的蛟蛇。
前朝后宫,风起云涌之间,似乎又暂得安宁。
祈伯璟手握大权,欲趁此机会提拔人手,插手宫内布防一事,李奉渊也随之一同忙前忙后。
这日,李奉渊入宫与祈伯璟商议罢正事,步出宫门时天色昏黄,已近傍晚。
方出宫门,便看见刘大在宫墙下来回踱步,翘首朝宫门张望。
刘大在宫墙下等了已近一个时辰,此刻总算见李奉渊的身影,焦急地快步上前:“侯爷!”
李奉渊自从知道李姝菀存了跟沈回离京的心思,便一直让刘大盯着她与沈回。
此刻他见刘大慌慌张张,以为刘大打探清了李姝菀离京的打算。他问道:“小姐的事?”
刘大点头:“是,是小姐的事。”
宫人牵来李奉渊的烈马,李奉渊不紧不慢地整理着马鞍:“说吧。”
刘大欲言又止:“侯爷,小姐她、她同沈公子……去秦楼了。”
李奉渊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岔了,他侧目看向刘大,缓缓皱起眉头:“秦楼?南街的秦楼?”
南街半条街都是烟花之地,秦楼楚馆赌坊,满街脂粉香银钱臭,不是什么敞亮地,也绝非正经人家的姑娘公子该去的地方。
刘大点头:“是,是在南街。”
李奉渊做好了李姝菀跟着沈回离京去宥阳的准备,却没想过她会上那种不三不四之所。
他冷着脸翻身上马,一夹马肚朝着南街疾驰而去。刘大不敢耽搁,上马紧随其后。
落霞漫天,南街的楼馆外已高挂起耀眼的灯笼。琴声笑语自楼中传出,婉转勾人。
李奉渊与刘大行至南街,刘大抬手指向一所辉煌艳丽的高楼:“侯爷,就是那儿。”
李奉渊随之看去,看见门口互相拉拉扯扯的宾客与年轻女子,又别开了眼。
李姝菀的马车就停在秦楼外的街墙下,此刻柳素和桃青也在车旁。
刘大本还担心李奉渊待会儿进楼中找人搅得个天翻地覆,此刻看见马车旁柳素和桃青的身影,稍微松了口气。
他看向李奉渊难看的脸色,劝道:“侯爷莫急,小姐应当已经出来了。”
李奉渊沉着脸没说话,马蹄踏响,再离近些,便见方才马车遮挡住的地方街墙下蹲着一个男人,正吐得死去活来。
长发半簪,青衣玉冠,正是沈回。
而李姝菀站在他身畔,正弯腰替他抚着后背。举止亲密至极。
李奉渊勒马停在李姝菀的马车旁,柳素和桃青二人听见声音,回头一看,瞧见马上的李奉渊后,身子明显僵了一瞬。
似乎担心被人认出来,二人面上戴着面纱,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
二人惊怯地看着李奉渊,屈膝行礼道:“侯爷……”
李姝菀闻声,跟着回头看来。她同样戴着面纱,清亮的眼眸与李奉渊黑沉愠怒的目色相对,她同样怔了片刻,随后有些局促地错开了目光。
但她并未说什么,而是又回过了头,接着照顾起酩酊大醉的沈回。
李奉渊坐在马上,都能闻到沈回身上的满身酒气。
李姝菀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蹲在地上的沈回:“擦一擦。”
沈回似还没察觉到身后凌厉的视线,他接过李姝菀的帕子,低低道了声:“多谢。”
李奉渊看着被沈回接过去的雪帕,眉心拧得更紧。
沈回吐完,在李姝菀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
一行人面上都戴着面纱,唯独沈回一人抛着头露着面。他醉得面红眼花,抬头望向马上高坐的李奉渊,花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谁。
他轻轻“啊”了一声,站都站不稳了,却还秉持着礼节,动作迟缓地弯腰行礼道:“在、在下沈回,见过……”
他行了一半,看见自己手上还捏着李姝菀的帕子,似觉得此举失礼,又把帕子往胸前衣襟一塞,再度折腰:“见过安远侯。”
言行举止,全然一副温吞的书生做派。
与满身肃杀之气的李奉渊相比,宛如水火不可共处。
李奉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手执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回,目光扫过李姝菀扶在沈回臂间的手,突然沉着脸拔出了腰间长剑。
长剑铮鸣出鞘,森森寒光掠过眼底,离之最近的柳素和桃青被这剑气震住,不由得打了个激颤。
李奉渊从不轻易动刀枪,骤然拔剑,在场之人无一不面色惊变。
他速度极快,不等李姝菀等人有任何反应,手中剑已指向沈回喉颈。
李姝菀似终于反应过来,惊呼道:“哥哥!住手!”
李奉渊听见这难得的称呼,黑眸微转,快速看了她一眼,手中剑势稍顿,转向了沈回衣襟里那方雪帕。
锋利剑尖勾住帕子,借着巧力往上轻挑,剑光刺目,晃得李姝菀不自觉眨了下眼,再一睁开,就见自己那帕子已分毫未损地被李奉渊攥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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