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莫幽如此一解释,大家就都听懂了。
“操练?”阿季亚有些讶然,“大统领不是说,全军休假一个月,私自操练者以违反军纪处罚?”
“我那是罚懒散懈怠者的,你懒散过吗?”
“所以?这一个月,我们——操练,让——全军看着?”
“没错。”
“……”阿季亚一脸无语加郁闷,险些呕血,这到底是奖赏他还是惩罚他呀!
“噗!”柏然忍不住扭了唇角,这女人不仅嘴毒,心也够黑。
水师二十万皆是青壮年,正是逞强好斗的时候,眼睁睁地瞧着别人操练,自己只能被迫在营帐里睡大觉,稍后再瞧着别人痛痛快快地找五城巡防司报仇,自己只能干瞪眼看着,额——那滋味,怎么说呢,估计真比挨军棍还难熬。
李铁书目露叹服之色,险些抚掌而赞!
他就知道大统领罚全军放假一个月必有深意,原来如此,此计甚妙!
大军懒怠日久,尹莫幽若是一来,就马上练兵,想必不少人受不了,定然怨言满天,倒不如索性强制大伙儿都休假,让犯懒的人看着别人操练,看着别人痛快流汗,看着痛打仇敌,如此必能激起全军怠惰日久的血性,不出一个月,懒骨头必能不治自愈,自个求着来参加操练!
“这一个月里,你们可能会没有时间吃饭,也可能会没有时间睡觉,每天睁开眼就要苦训,倒头下去就能睡着!这一个月,会苦得你们连喊苦的功夫都没有!”尹莫幽扫了眼马良和阿季亚,问,“你们可愿意参加强训?”
“愿意!”阿季亚少年心性,率先兴奋异常地表态。
“末、末将也可以参加?”马良听这事还有自己的份儿,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不然我传你来此何事?”此人观察力非凡,是个做斥候的好苗子,既然发现了就要好好培养,“你们是全军首批参加强训的人,这是你昨夜发现我的亲卫长乔装之后的破绽应得的奖励。”
马良出身贫寒,即便每日兢兢业业地恪尽职守,也从未被人称赞奖励过,听闻此言受宠若惊之下,眼圈霎时就有些红了。
他站直身子高声道:“是!末将愿意!大统领但凡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看着尹莫幽一句奖励之言就收服了一个小将,柏然挑眉,不由侧目。
平时怎么不见这女人如此会说好话?尤其是面对主子,总是一句话都能把人给噎死!
“你带着的执法队的将士都算上,现在出去问问他们可愿参加?”这时,尹莫幽对燕青说道。
执法队的人都是每个营盘里抽调出来的精英,不属于任何将领统率,只在需要执行刑罚时,才会听军令召集而来,故而,今日燕青带着青州军的二十多位将士与执法队的人一起执行了刑罚,也算是打过照面。
“但听大统领差遣,末将沙场点兵之后,并未让他们解散!”燕青一笑,她所说的强训闻所未闻,大抵是想用人试行,这是多好的机会,当即就领命出帐。
世上之事,被逼而行事倍功半,自愿去做则事半功倍!
此乃最简单的常识。
李铁书还真猜中了,尹莫幽想让柏然以暗卫的训练标准,来训练水师,但训练强度太大,军中必定怨声载道。
她做事追求效率,可以预见的麻烦,自然要及时掐灭,她不想等问题出来再费时费力去激励军心,这一个月她就要让全军亲眼看见有人能做到!
让燕青等人先训练,等同于给全军先打一剂预防针,先让全军看见训练强度以及训练成果,刺激男儿们的血性,让他们自请参加训练!
到时,操练效果会好得多!
片刻后燕青进来回话,说执法队的人反应热烈,愿意参加强训,已经集中在中军大帐前,等候指令。
尹莫幽点头,转而对身后的李大壮李铁书以及柏然说:“你们也参加训练,由柏队长统一指挥。”
四人领命:“是!”
尹莫幽带着四人出帐,对那三千个执法军不曾多说,只简洁地说道:
“燕青暂时担任你们执法队队长,我们以一个月为期,坚持下来的人,我会带你们去收拾五城巡防司的狗崽子,坚持不下来的,随时可以回营接着放假,我绝不惩罚!”尹莫幽道。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谁还肯回营休假?
那等同于耻辱!
尤其是听她亲口说坚持一个月,就可以带着他们教训五城巡防司的那帮嚣张的家伙,顿时欢呼震天。
“训练从明早开始,你们今天去准备明日强训之物。”尹莫幽接过柏然递过来的几张纸,转手给了燕青,这是她刚刚在帐中收拾衣物后画的,特地让柏然过目。
柏然虽然不太懂这东西都是什么明堂,却也知道,想要把这些毫无武功底子的人训练强大,暗卫的那一套并不全合适,倒是她画的这些东西,瞧着还有些意思,他也很期待效果。
燕青接过来一看,一脸疑惑地读道:“伐直径尺余之木,粗细要均衡;挖泥潭,麻袋装沙?”
“具体数目要求,我已经写好了,你率人去办,今日之内务必办妥!”
“是!”燕青满肚子疑惑,麻袋装沙他懂,定是负重之物,还有,伐木与挖泥潭又是整啥玩意儿?
燕青狐疑不已,揣着满肚子疑惑将画纸收起。
尹莫幽便让马良和阿季亚,以及那些执法队的人,都随燕青一起去物资处,重新领了营帐,安札在沙场边的空地上,往后一个月,他们都归燕青手下,名字叫强训营。
“你们各自回帐歇会儿。”昨夜袭营,众人一夜未眠,明日起要强训,既然事已谈完,尹莫幽便遣众人下去歇着了。
尹莫幽睡醒时,天色已晚,晚霞残照,颇有些暖色。
她简单收拾一下,出了大帐,守在帐子门外的李大壮问她可要吃些什么,尹莫幽摇头,只说,随便去转转。
从今儿起,大军不训练,营里的兵都悠闲得到处找朋友乡党唠嗑。
说些什么呢?
议论奇怪的大统领!
今儿执法队的人分批去后山伐木,有人到沙场上挖泥潭,那泥潭又深又打,挖了好多,四周还有水渠,从云梦泽里引水,不知这是想干啥。
刚刚又听说有人在朝麻袋里装沙,执法队——不,现在改名叫强训营了。
强训营的人这一下午忙得热火朝天,很多人无聊至极都去沙场上看热闹,打听要干啥,可谁也不知道。
现如今全军将士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尹莫幽直接去沙场督工,督查泥潭与各种设施的完成情况,直到夜里才回大帐。
二更天时,燕青来报,一切都办妥了,他麾下有三千人,一起办差自然有这效率,尹莫幽让他带人回营歇息,自己也安心地睡下了,只待明日。
暗黑夜色。
廖国公府。
“柏影,去寻个擅画行乐图的画师来。”
“……”啊?柏影抬头,嘴张得老大,主子寻春-宫画匠做啥?“回主子,上次找的那个为你画过行乐图的那人,可行?”
“他不行。”廖幕城明言拒绝。
“噗!小的忘了,李大人说他画技属于二流,可他若是二流,其余的只怕都不入流呗。”柏影习惯性嘴碎。
“嗯?”廖幕城淡淡看了柏影一眼。
“是!”柏影领命,他一定尽快去办,尽力去办!
柏影退下之后,廖幕城打开阁楼里的衣柜,翻找出一只包袱来,铺去桌上,将床边放着几本医书整理好放进包袱里,包起来后顺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的贴身衣物都送去军营了,她早已习惯睡前读几页医书,一时见不着医书,兴许夜里睡不着觉,还是送去几本的好。
廖幕城到桌边坐下,瞧着那只结儿打得漂亮的包袱,眸光流转,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明儿让画师画什么好?
画什么能帮她洗洗眼?忘记那五百个武将粗人的白屁股?
今儿点将台上,他没法捂住她的眼,也不想那样小家子气地与她计较,惹她不开心,看就看了,又挖不出来,可是能刷新,用更美的来替代,刷新她的视线与记忆。
廖幕城在思索此事,纠结难眠时,京城百余里外的三辅水军大营里,不少人也在想事儿,包括四个只能撅着屁股爬着休息的四个统领。
尹莫幽严令全军休假,不出操不值夜,因此今夜全军可以秉烛夜话,营帐里也可以随意喧哗。
“听说了吗?今儿燕青率人又是伐木头又是挖泥潭的。”
“早听说了!下午我们都去沙场上瞧过了。”
“大统领到底要干啥?”
“不好说,连她贴身的亲兵燕青都不知道。”
“他娘的!这人嘴巴咋这么严实,还叫人咋睡得着?”
这夜,全军上下都没睡好,尹莫幽除外。
二十万将士从军日久,日日操练,最盼的就是夜里能多睡会儿,不出操不值夜,今儿终于实现了,他们却头一回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巴巴地盼着日头早点升起。
但是早晨的日头还没升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大营里忽闻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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