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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初次交锋

张妈妈垂着头,第三次试图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抽出,怎奈她的手看似纤细,劲头却大,张妈妈见拽了半天也没动分毫,不得已只能放弃,任由她拉着自己,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杜氏似乎打定了主意,没人理会也继续自言自语,“老爷回来这几日可习惯?嗳,这次见着他,仿佛瘦了不少,想必是你们伺候的不得力吧?”

“他这个人,看着最和善不过,实则最挑剔,脾气也不好……”

“还有,他晨起的时候,必定要先用一杯八分烫的热茶后才起,这个你们都知道吧?估计你们都不知道——他这是到京城后才养成的习惯!”“……他对吃对穿都不上心,毕竟是男人嘛,不在意也没什么,可是你们伺候的可得件件都得当成大事,万不可马虎,我今儿瞧见,他里头的亵衣还是细布的呢!你们难道不知道老爷他从前穿细布,现在却惯了穿杭绸的?尤其是金陵夏天来得这样早、暑气又这么重,万一过了暑气可怎么办?”

“……京城现在竟时兴起穿什么细布来了,哼,细布再怎么样,那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才觉得好,还是杭绸轻薄,穿着也更舒服,老爷回来的时候我记得给他带了好些个杭绸的贴身衣物,不够穿吗?……”

杜氏的话,在被流香领着到了后罩房的时候戛然而止。

杜氏面色通红,瞪着后罩房那一排整齐的玉簪花恨不得将自己手里的帕子绞碎。

竟然安排她住在后罩房?后罩房都是给低贱的奴才住的,她们竟然让她住在这里?她们怎么敢?

她是老爷身边的人,她们怎么敢这样对她?

是夫人故意要给她下马威马?

流香停了下来,斜着眼睛撇着嘴,看着身后面色十分精彩的杜氏,等的十分不耐烦,“快走啊!你还看什么呢?等你住进来,有的是时间逛园子!”夫人就快要摆饭了!

“我——”

“我什么我?我们沈家的府邸大了,您这番走走停停的,什么时候才能到?”流香白了杜氏一眼,撇着的嘴角上挂着掩饰不住的鄙夷。

杜氏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抬着下巴怒斥道:“放肆,我是老爷身边的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过是一个贱婢,靠着爬了老爷的床才起来的,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还敢在夫人的院儿里喧哗?”杜氏被如此呛白一同,气的浑身发抖,不过她转瞬便将怒气压了下去,敛着下巴,媚眼微抬,敛衽福了一福,面上却是带着温顺的笑意,“姐姐教训的是,是燕娘的错,不过是燕娘初来金陵,不大习惯罢了,老爷说,夫人是个最宽和不过的人,想必也不会计较这些,烦请姐姐带路,燕娘安置好,还要去给夫人、给老爷请安。”

敢拿老爷来压她?流香白了她一眼,指了指身后的东厢房,“喏,你就住那儿,等上了夜咱们院里就要下钥,你可不要乱走,到时候出了乱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氏又福了一福,姿态放得更低。

流香不再理她,对着杜氏身后的张妈妈道:“烦请妈妈全了一这趟差使。”

张妈妈知道流香这是叫自己盯着杜氏住进来,她心里知道沁风园人手本就不多,于是赶她走:“待会就要摆饭了,我也不急着跟老夫人复命,你去吧,这边有我。”流香转身就走,结果走出没多远,又折了回来,对着杜氏不耐烦的道:“对了,夫人吩咐过了,你来了只管住下,不必去伺候了。”

杜氏心中早巴望着如此,可还是装着没反应过来一般,愣愣的看着流香转身离去的背影睁大了双眼,待到睁得眼眶微酸,她才转身看着张妈妈,怯怯的道:“妈妈,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嫌弃我的出身……”

张妈妈面无表情的垂着头,“姑娘多想了,姑娘一路舟车劳顿都没怎么吃东西,眼见就要摆饭了,您要不要先看看这些东西放哪?”张妈妈扫了一眼身后费力的提着几个沉重包袱的小丫头,好心的提醒道。

杜氏也觉得没意思,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夫人虽然这样说,可我却哪能这样做?麻烦妈妈将我带来的东西放到西厢房吧,等我明儿自己收拾。”

“哪能让姑娘自己劳动呢?姑娘瞧见后边那几个总角的小丫头了吗?”

杜氏转过头,后边有六七个还在总角的小丫头,“都是给我的吗?”沈家倒大方,拨给自己这么多人伺候?

张妈妈笑了笑,道:“待会姑娘就从里边挑选两个,以后就跟着姑娘了。”

杜氏一愣,暗自撇了撇嘴进了屋。

“夫人,杜姑娘——”

“又怎么了?”丹霞拦住了跑进来的流香,皱着眉朝她使了个眼色,带着她走到庑廊下,才低声道:“夫人不是说不用她伺候,叫她回去了么?”

流香跺了跺脚,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她怎么的,她就拐进了西院,现在正跟老爷告状呢!”

丹霞一惊,转瞬又冷静下来,冷哼一声,“怕什么,夫人什么都没做,连规矩都不用她立,她有什么状可告?”

流香也一愣,她是急糊涂了,才火烧眉毛似的风一样跑进来,丹霞一句话提醒了她,她这才松了口气,担心的道:“我方才……没扰着夫人吧?”

丹霞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流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连连后退,“还请姐姐替我罩着些,我……我这就去西院听消息去!”说完又一阵风一般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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