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闹鬼了
打更的梆子敲了四下的时候，海棠院忽然热闹起来：先是半夜的一声惊叫，外间，后院，上夜的，当值的不当值的丫鬟婆子都被这声惊叫给惊醒了。
绿袖像个没有头的箭簇一般，猛地就往暖阁里冲。
接着是绿竹、绿沁还有绿云，跟着的还有青宁、青圆。
剩下的人，没有资格进小姐的闺房，只得站在廊下团团转。
“小姐，怎么了？”绿袖的头发凌乱，身上的口子还错扣了一个，神情焦急的盯着锦棠潮红的脸。锦棠看着绿袖急疯了的样子，心中不禁酸软，她用余光扫了扫绿袖身后的绿竹，神色还算镇定，可是眸子里也有焦色，衣服整齐，但是头发却毛躁。要知道，绿竹平日里一板一眼规矩甚严，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苛，往日，她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
再去看绿云，面上焦急，眸子里却有一丝纠结，仿佛是隔着纱窗看人，叫人生了距离。
原本站在床头的是绿饶，绿沁一来，一下子将她挤到后头去了，看着锦棠的眼神担忧不假，只是挂在眼角的那一滴泪就显得有些假了。
后一排的是青圆和青宁。
青圆名如其人，长得珠圆玉润，反应也比别人慢半拍，看着锦棠有一些……好奇？
至于青宁……青宁也好奇……
孔妈妈有些担心，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了？”孔妈妈江妈妈走得慢，比她们稍稍落后的半步。
江妈妈倒不担心，她早知道绿饶是死士出身，就算是和京城里那些宵小打起来，估计都跟玩儿似的。小姐的屋里若是进了什么小蟊贼，绿饶三下两下就摆平了，小姐又怎么会尖叫起来？所以，她的心思只是一转念便明白了，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隐情。
绿饶一向面子冷，此时她虽然是面无表情，可是旁人也感觉出了她的一丝愤怒。
“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吓唬小姐。”
“恶作剧？什么恶作剧？”
“就是——啊！”锦棠刚一开口，屋子里的两盏油灯便齐齐熄灭了！
屋里的人头皮一紧，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屋外便响起一声惊叫。“方才那是什么？是不是一个人影？”
“瞎说！咱们院儿的人都在这，怎么会有人影？”
“是真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说话的真实性，廊下灯笼里的蜡烛，忽然熄灭了。
“啊！——有鬼啊！”
外头尖叫，屋里的人更加不安。
“小姐，这个蜡烛……您说不会真的有鬼吧？”
“小姐，您说有人恶作剧……您不会是看见什么了吧……”
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谁，本来还算宽敞的内室由于聚的人多，所以显得有些逼仄，甚至狭窄的让人透不过起来。
锦棠皱着眉，低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
“就是！世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绿袖最然这样说，可还是伸开双臂，紧紧的护在锦棠的面前。
“绿饶，你去将灯点上。”
月光从敞开的窗口透过来，给屋内蒙上了一层银色的淡淡的光辉。
带着众人希冀的目光，绿饶轻声走到对面临窗大炕前，拿着火折子去点油灯，可是油灯刚刚点燃，却爆了个灯花，‘哔啵’一声就忽然熄灭了，再点，又是这样，一直试了四五回，皆是如此。
绿沁和青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姐……”绿沁颤声问道：“您方才，看见了什么……”
锦棠眸子闪了闪，抿着唇不说话。
绿饶的声音冷冰冰的，替锦棠开口：“小姐说，方才有个人在她床前站了一会，吓醒了她。”
人？！这大半夜的，外头睡着绿饶，廊下有婆子值夜，院里还有巡夜的人，哪有什么人能闯到内室来又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人——恐怕是鬼吧！
话音一落，屋里和屋外伸着耳朵听消息的人顿时都炸开了锅。
“绿竹……你说，不会真的有鬼吧？”绿沁颤声拽了拽绿竹的袖子。
绿竹皱眉，有些不确定，“胡说什么！有什么鬼——”
众人惊惶不定，绿饶拿着火折子又走到床头，站在那盏油灯前，大声呵斥道：“到底是哪个混账在这里作怪！别让我抓住你！”
她的话喊得恶狠狠的，下了众人一跳，可是火光跳了跳，橘色的火苗却颤巍巍的立住了。室内一亮，床前的丫头们不禁松了口气。
锦棠皱着眉，看着拍着胸口喘气的几个人，低声叮嘱道：“今儿的事儿不定是谁弄出来的，世上本没有鬼，你们不要出去乱说。”
绿竹点点头，“奴婢们省得，小姐放心，奴婢们出去自然叮嘱外头的人不要乱说话。”
绿竹领着众人出去，江妈妈和孔妈妈自然要留下来照顾‘吓得腿都软了’的小姐，绿饶本就当值，所以也留下了，剩下一个绿袖，拉着绿饶不依不饶的走到墙角：“你也忒不够意思！这么大一出戏竟然没提前告诉我？！”
绿饶皱了皱眉：“有破绽？”
绿袖嘿嘿笑着指了指绿饶的荷包，“破绽是有，就是估计旁人没注意看。”
绿饶低头，看见自己的荷包底晕开一片小小的水渍。
她拿盘子过来，荷包倒扣，噼里啪啦，掉出好几个小冰粒子来。
绿袖崇拜的看着绿饶：“好姐姐，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谁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屋里就把外头的灯熄了？”
绿饶的面上这才露出一抹笑意来：“天太热，这冰化得太快，不然岂能叫你看出端倪来？”
“反正姐姐最聪明，想到用冰块将廊下的灯笼熄灭，就算明儿一早扫洒的婆子打扫，也不会在地上看见丝毫的痕迹，只是，姐姐，方才你拿着火折子总是点不亮的那个油灯是怎么一回事？”
绿饶回头看了看自家小姐，笑着道：“哪里是我聪明，这都是小姐告诉我的！那个灯芯啊，是因为上面沾了水，自然轻易就燃不起来了——”
“小姐真聪明！也多亏了绿饶姐姐身手好，嘿嘿嘿，我也要为小姐做些什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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