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人老成精
董大夫人见到了董老夫人，秉退了左右，只留了两个心腹妈妈，便悄声将刺客的事与董老夫人说了。
董老夫人心中一凉，不过她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上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沉着问道：“二皇子可无恙？”
董大夫人叹了口气：“听说是受了伤——不过好像不是刺客刺伤的……”
董老夫人眉头紧锁，“不管是什么原因，皇子在董府受伤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有没有刺客，咱们董家恐怕也难逃罪责。”
董大夫人也道：“儿媳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不过好在二皇子性子温和，不会迁怒于旁人，更不会在皇上、皇后娘娘那里添油加醋。”只要是事实，对董家来说，事情就还不算太坏。
只是他不会说，并不代表跟着他的那些人就不会说，张皇后无子，她可对这个记在她膝下的这位二皇子上心的紧，二皇子连宫里在东直门举行的花灯会都没去过，这次好容易求着出了宫，张皇后难道不会在二皇子身边塞满了眼线？光是这些眼线，就够董家喝一壶了。
董老夫人闭了闭眼，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董家真要覆灭，也不是这一件事导致的。
“这件事，我们董家难辞其咎，咱们后院都查过了吗？”
“查过了，无事。对了，还有件事，张阁老的孙女落水了，大约是喝了许多水，人醒了又晕过去了，抬着回来的，还有一个陆家的三小姐，她也落水了，倒是被人搀着回来的，可是还没到花厅，就体力不支，又昏了过去。”
董老夫人眸子闪了闪，等着董大夫人的下文。
果然听她道：“我查过他们落水的那个位置，是外院和内院交接的湖边，就是有一大片芦苇的那边，河沿上不知被谁涂了油，路很滑，虽然下人们下水去救他们，将河沿打湿，油冲下去不少，可是还是有一大片残留，只要靠近，稍不留意就会掉下去——不知道是谁，我正在查大厨房的几个婆子……”
董老夫人冷哼一声，眸子微眯：“有什么好查的，这事儿要么就是刺客事先准备弄一场骚乱，好借机行刺或是撤退；要么，就是张家大丫头或者陆家三丫头他们俩人中的一个搞的鬼——那个湖边更靠近内院一些，往日又比较僻静，刺客若是真有心安排，也定然会选外院那头的岸边，而不会选这边，所以，这件事，多半是这俩丫头没安什么好心——当时都有谁在？”
“周御史家的丫头在呢，后来才回来的，不过，听下人来回，说陆家三丫头还提起了陆五丫头，想必她当时也在场。”
这么一说，董老夫人更是笃信无疑，笑了一声道：“害人害己。”
董老夫人还笑得出来，董大夫人却笑不出来了，“娘，张夫人现在还在跟媳妇儿要凶手呢，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让张丫头掉下去……”
董老夫人斜着眼睨了董大夫人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慧慧也在吗？”董老夫人十分喜欢世家中这些小娘子，这些往常宴会上的常客里，从前她最喜欢周清婉，当然，现在也最喜欢她，不过，她同时也很喜欢锦棠。
董大夫人眼前一亮——对啊！慧慧在呢！慧慧心直口快嫉恶如仇，她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问清楚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就有了应对之策。
董大夫人匆匆行了礼，急急忙忙的赶回后院花厅。人还未到，便接到了抓到三哥刺客的消息，她不禁松了一口气，知道二皇子已经提前离开了董府，外院现在正在安排各位公子离开，心中更是轻松了不少，住了足便叫身边的丹桂去找周清婉了。
听了丹桂的回话，董大夫人心中有了数，到了花厅门口，便听见张夫人高亢的嗓音：“若是你女儿掉入水中，你难道也像现在这样闲闲的坐着？一句没事，未免说的太过轻巧。”
“这本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张夫人，我看你还是息事宁人吧。”王夫人道。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的女儿丢了人？张夫人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炮仗，瞪着眼睛看着王夫人：“息事宁人？说得轻巧！你女儿往常都是跟在汐姐儿身后，这回怎么没在？莫不是她将我们汐姐儿推下去，然后跑了吧？”
王夫人一愣，保养得宜的面上微微涨红，真是不可理喻！没有人劝，张夫人心中更是窝火，开口道：“董家若是不心虚，这么大动干戈的自查做什么？”
张夫人的话音一落，董大夫人便进了屋。
屋子内，有一阵风经过，锦棠甚至觉得，她在铜漏的滴答声中，听见了微风的声音。
张夫人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一转身，正是董大夫人。
她冷哼一声，将手边的茶盅重重的搁在了桌上，她的眸子闪了闪，不屑的想道：鬼鬼祟祟听壁角，难道当着你的面，我就不敢说你么？
张夫人抬着下巴，并未看她，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放在膝头上的手，道：“查完了？可有什么结果？”
董大夫人面上却勾起一个客气的笑，“张小姐如何了？”
张夫人一僵，方才只顾着生气，她甚至都忘了还在昏迷着的张汐！董大夫人一问，她才想起来，忙起身，往西厢房走去。
西厢房临窗大炕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陆锦柠，身边围坐着萧夫人，陶妈妈，还有忙碌着递水递帕子的紫凝、紫璇。
碧纱橱里的，是张汐。因着董家只有这一个大夫，为了看顾方便，便将张汐与陆锦柠安置在了一处。
张夫人扫了一眼面色苍白，双目禁闭的陆锦柠，便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了碧纱橱里。
只见架子床上帷幔放的严严实实，床外头，还隔了一层绢纱的屏风，张汐一之纤细莹白的腕子露在外头，只用一根红线系上。
张夫人先是一愣，转瞬怒从中来，看着一旁眯着眼，捋着山羊胡子的大夫叱道：“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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