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闲话（二）
“我还以为，做这种事的，会是百荷呢！没想到却是青宁，这太让我意外了——绿饶姐姐也不提醒我。”绿袖有些沮丧。
绿饶难得开口，“你觉得，不放心的人，小姐会放在小厨房？”
绿袖点点头，“那倒是……不过，青宁是七夫人带进府的，这件事不会是五房的人干的吧？”
五房的人？
锦棠一愣，这才想起陆家还有个嫡出的五房。
五老太爷性子软，六叔、七叔很少回家，六婶七婶她也很少在东院儿碰到，五房人少，六叔家的四哥，还有七叔家的四姐，她也不熟悉。
这样一想，她对五房的印象——竟然很陌生！
不过，青宁是受了七婶的指使这样故意听二夫人的吗？
她又摇了摇头，她和七婶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往来。就算是过年的时候，也只是拜年说句吉祥话。
珠帘叮当，锦棠从膝头拿下一直碾磨的手，不动声色的开始净手，可是她的心中，却沉沉的，仿佛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
陆绍安回了书房后，才询问道：“你这么急着回来，是不是事情有什么进展了？
征弘眉头微隆，声音沉沉：“胜记车马行纵火案倒是抓到了纵火犯，只不过，人已经死了——牢里昨儿夜里用了刑，那帮抓到的匪徒，死了几个。”
陆绍安毫不意外，唇角抿成一抹讽刺的弧度，“想屈打成招？”
“恐怕如此——那些受过刑的人，都已经在状纸上签字画押了，想必今日，大理寺那边就能和皇上交差，毕竟，皇子遇刺，拖太久结不了案，皇上的面上也不好看。”
陆绍安捏着手中的墨玉镇纸，声音莫测：“王文焕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我昨日不当值，牢里头就弄出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令人没有一点儿意外——”
只是不知道，王文焕是因为吏部的考核所以想要急功近利呢，还是……
“这样的事，恐怕防不胜防，老爷就算当值，也是在衙门里。您是左侍郎，他是右侍郎，他就算是要做什么，您也无法阻止，更何况，大牢中若想有人动手脚，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了。”大牢中，的确安插着不少眼线，若是有心人想干点什么，的确很容易。
陆绍安点点头，不再讨论，而是疑惑的问道：“这人死的倒是及时。不过，我们之前查了那么久，还断了线索，怎么忽然就查到了？”
“是平南侯查到的。”
“平南侯？宋煜？”陆绍安一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今儿上午，我一直在查证这件事，纵火一事，的确是他所为，现在看来，倒是有许多的漏洞，以至于截流思源的这样容易。”
“说不定咱们已经打草惊了蛇，人死了就死了，既然没拿到证据，咱们也动不了什么。往后五小姐再出门，你若是不忙便派个人手跟着。”陆绍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不知道想要加害锦棠的，到底是出自陆家呢，还是来自朝中？征弘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欲言又止。
陆绍安却没有看他，只是眸色沉沉，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倒是这个平南侯，他不是受了伤一直在府里养病呢么？连五城兵马司的指挥都丢给了季云曦，现在倒是有这个闲工夫管别人家的事来了？”
“老爷是说，他此番，是冲着您来的？”
“不管是不是，你回头找个由头，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份情给还回去。我虽然是中立的，但也不代表就能和他站在一起。”
叫他去送礼啊……征弘十分为难的挠了挠头，蹙眉想了好一阵，忽然，眸光一闪，心里有了主意。
过了几日，当宋煜看见了被素衣领进来的，万花楼的新晋花魁柳兮儿的时候，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锦棠用完了饭，又看着绿竹绿云吩咐几个小丫头将坐在庑廊下串砗磲牡丹花的帘子坠脚，绿沁忽然跑了过来，对着锦棠讨好的笑：“小姐，奴婢扶您去散散步吗？”她心里还想着小姐之前对拿些礼物的淡然，想着以小姐的大方，说不准心情好了，还能赏她支簪子呢！——从前，小姐就赏过她一只赤金的簪子还有一个虾须镯！
锦棠刚要点头，不妨绿沁被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绿袖挤到了边儿上：“小姐，前头园子里有几株新开的凤仙花，听说是九老爷去游学前特意从董家要来的白色的新品种，现在染指甲最合适不过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说完，才似刚发现绿沁一般：“呀！绿沁姐姐也在这呀！呵呵，绿沁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去？小姐正打算去园子里看看，有我跟着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说完，也不管绿沁高不高兴，只自顾自的指着台阶道：“小姐，小心台阶！小姐！这边走！”
等出了海棠苑的院门，锦棠才无奈的点了点绿袖，“你呀，又何苦这样明显。”
绿袖顿时气弱，“小姐，咱们明明知道她不和咱们一条心，又明明知道，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在暗处使个坏，为什么不抓住她的把柄，却要？”
锦棠脚步一顿，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忽而蒙上了一抹悲色。
前世的绿袖，跟在她身边一定很辛苦吧？不然，她这样活泼好动的性子，又实在是不愿意虚与委蛇的性格，怎么会变成前世那样沉默寡言又谨小慎微的人呢？
她望着绿袖不知所措的笑脸，忽然叹了口气，这一世，她只顾着不让身边的人再走从前的老路，却忘记了要叫她们保护好自己。绿袖若是被她一直惯成这样的性子，将来难免会吃亏。“绿袖，”锦棠边往前走，边放低了声音，“绿沁跟着我多久了？”
“绿沁与我和绿竹不同，她和绿云姐姐都是后来的，没干过扫洒的活儿，直接就是二等的丫头，”绿袖掐着指头算了算，“算起来，她们跟着小姐，也已经有六年了。”
锦棠点点头，“六年，你觉得，如果有人在你的身边安插一个可靠的棋子，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那一定是费尽心思……”
“对，而且要悄无声息。”锦棠的面上，难得严肃，眸子里，迅速闪过一抹慑人的寒意，“绿沁无疑是一颗失败的棋子，她太张扬了，可是，只要我们还装着没发现她，她就可以继续呆在我身边，那个想要她呆在我身边的人，也不会再花费心力再去培养一个新的棋子，而我们心里知道绿沁有二心，自然也就会防备她多一些，如果有人要她做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也更容易发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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