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初三请罪
绿饶和绿袖回来的，比预计的要快。
绿袖先进了屋，将屋子内的窗扇都打开，这才翻出笸箩走了出去，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打起络子。绿饶依旧面无表情，不过，锦棠却察觉出了她的谨慎。
“是大舅母？”
绿饶摇了摇头，走到近前低声道：“动手了。”
是李景肃！
锦棠了然。三叔的动作一向快，此番隔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动作，她都几乎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人如何了？”“受了点伤……而且……被发现了……”绿饶皱了皱眉，觉得初三他们来到京城似乎懈怠了不少。
“被三叔？”
“不，被李景肃发现了，现在，受伤的人还养在他的院子里。”
锦棠松了口气，三叔那个人，她还没有摸清楚他的情况，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他察觉了什么，转而怀疑到自己的头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初三说他想见见您。”
“今日么？”
绿饶点点头。
锦棠想了想，高声喊绿竹和绿云进来吩咐道：“绿云，等一会，你拦着绿沁，别叫她进来。”
又吩咐绿竹：“你就在屋子中，别出去，若是有人非要闯进来，发现我不在，就说我到父亲那里去了——今日父亲休沐。”
“小姐要出去？”绿云吓了一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绿竹皱了皱眉，却没有劝，只是拉着绿云帮着锦棠换衣服。
绿云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现在您还在孝期，若是让人发现您出府……”
“那就别让人发现。”绿竹终于出了声音，这句话却是对着绿云说的。
绿袖笑嘻嘻的对着她比了比大拇指，绿竹却面无表情将头扭了过去。
“这人——”绿袖挤了挤眼睛，拉着特意将眉毛瞄粗的，又梳了双丫髻，乔装成绿竹的锦棠走了出去。
等到出了陆府，锦棠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深墙大院，无不感慨的道：“都说陆家治家甚严，却不知，这后角门的婆子却个个是个只认钱财不认人的主儿，可见，一个家管起来，不管上头有什么雷霆手段，单是识人不清这一条就将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一炬了。”
“小姐莫要想太多，这朱婆子虽然认钱，可也知道什么银子能拿，什么银子不该拿，外头那些人想进来，就是给她金子她也不敢开门——先前府里有阵子乱，下人们成了一盘散沙，有婆子胆子大的收了外头的银子放了外男进来，老爷当着所有婆子的面，将看守外的四个婆子一并乱棍打死了，从那以后，那些婆子们便不敢再放肆了。”
这件事她不知道，锦棠想了想，问：“看守角门的，不是轮值的么？”
绿袖点点头，无不佩服道：“共有四人轮值，老爷说了，无论当值不当值，那几个婆子总归是在一块儿的，有人口袋里忽然多出了许多银子，旁人不可能察觉不出，所以，不管其他那几个有没有参与，都以同罪论处。”
锦棠忽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这样看似‘连坐’的责罚，实则是将原本一团散沙的婆子们绑在了一条船上，这样既相互牵制，又能互相监督，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只是……“内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父亲来管了？”
绿袖一愣，支吾道：“我也是听那些婆子们说的……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她不敢提，因为，那时候，正是先夫人沈氏去世后的一段时间，院内中馈几房轮着管，结果各房有各房的心思，婆子们便也散漫了起来，才出了那样的事——不过幸好，那人鬼鬼祟祟却被老爷撞了个正着，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锦棠倒是没多想，绕过一条街，才上了绿袖绿饶准备好的马车，去了柳树胡同的金府后门。
“都怪属下疏忽，请小姐责罚。”初三跪下，几乎将头垂进了胸口。锦棠面容端肃，温声道：“起来吧。”
初三不起身，硬是被绿饶从地上拽了起来。
察觉到绿饶的气力甚至快要赶上自己，初三更觉得羞愧，垂头丧气的道：“小姐，您交给我们头一次的任务我们就没完成好……”
错误，一次就够了，可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打击到初三他们的自信心。锦棠挑了挑眉，打趣道：“怎么，任务失败了，所以想回金陵？”
初三一愣，关于他们可能接受的惩罚，他想了很多，可是唯独没有想过要回金陵，忽然听小姐这样说，他忽然犯了难，莫非……小姐觉得他们几个不够好，想要遣退他们？
心中一惊，焦急之下也忘了礼数抬起头来，却看见锦棠唇边打趣的笑意，这才恍然，忙又低头，“小姐恕罪，是属下僭越了。”
“行了，”锦棠摇了摇头，“这一回，到底是实力不足，还是没有对形势做出正确的预估，咱们等一会要坐下来，好好分析分析。其实，说到底，也是我的失误，是我太心急了，你们初来乍到，京城里鱼龙混杂，有所失误，是正常的，你们不必过于自责。”
初三心中更加难受，望着锦棠嘴唇翕动，恳切的道：“小姐，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们都是我身边最可靠最亲近之人，我早就说过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就是。”
“小姐，属下想将请小姐将别院卖了，在远郊买个小院——小姐别担心，若是您同意，这件事，我亲自去办，小姐，这是我们大家的意思。我们从前一直在沈家受训，总想着自己将来能有一席之地，自从跟了您也长了不少见识，只是从咱们到京城这一路上，这一段时间，属下们觉得，我们拖了小姐的后腿了，属下一直在想，幸好李公子没有受伤，不然，属下要怎么和小姐交差？这一次是万幸，下一次呢？若是有更强劲的对手，属下们就算是豁出命，保不全小姐，我们就算是死了又如何？所以，小姐，属下们想和小姐商量，平日里留三个人在京城给小姐随时差遣，剩下的，跟着属下去山里，若是小姐有事吩咐我们做，我们就再回来替小姐跑腿办事——小姐，若是我们因着京城的安逸而退步了，真是死一万次也没有用。”
绿饶难得多嘴，看着初三不客气的道：“你确实退步了，方才，我分明没有用全力，却轻而易举的将你承托起来——你，用了八分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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