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主意
陆锦柠有些倦怠地揉着自己的眉头，“行了，你们下去吧。”
紫璇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换了陆锦柠手边已经微凉的茶水，便和紫凝安静的退了出去。
东暖阁一时安静了下来，陆锦柠那双阴郁的眼睛望着有些空的博古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紫凝站在廊下，看着紫璇笑道：“这么多年竟然没看出来，你倒是个能说的。”
紫璇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小姐的性子，若是真的闹开了，只怕往后婚事会更加艰难？”
紫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只盼着往后白家能看在老祖宗和大老爷的面子上，善待小姐？”小姐若是好，又何须白家看陆家面子？紫璇心中不赞同，却也终究没反驳。
紫凝眼珠转了转，抿着唇笑道：“行了，你在这候着，免得小姐待会叫人找不到，我去去就回——昨日夫人给小姐带了一盒窝丝糖，你放在小厨房了吗？”
“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甜的。”紫璇笑了笑，“还是你候着吧，我去给你取来，等一会，我正好还要去大厨房拿东西。“
等到紫凝端着一碟窝丝糖进了暖阁，陆锦柠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不过却蔫蔫的支着下巴，看着平日里最爱吃的甜食也没了吃了心情。
紫凝看了未曾动过的茶水一眼，转身将新煮好的杏仁茶换了上来，“小姐不是最爱吃窝丝糖？上回咱们去西城您还特意让奴婢排队去买？”
“别说是糖，就是琼浆玉露，我也没那个胃口，”陆锦柠没精打采的看了紫凝一眼，又扫了眼碟子里那三块盘成一团的窝丝糖，“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大房，一想到陆锦棠做下的那些事，我就恨得牙根直疼，哪里还有心思吃这些？端下去吧！”陆锦柠原本想说赏给你吧，可是想到就是自己也不常买这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让紫凝端走。
“小姐若是气不过，使些小手段给五小姐个教训便是了，又何苦在这里折腾自己。”
提起这个，陆锦柠原本平复的心更气起来，这半年来，她没少给五妹妹使绊子，可是结果呢？不仅当众出丑，还掉到了水里，几乎成为全京城的笑谈，原以为上回自己挑拨了张汐记恨与她，可没想到一向张扬的张汐竟然什么也没有做，不禁让她好生失望？
“就连老天爷也站在陆锦棠那边？”陆锦柠敲了敲桌子，“我就不信，那个小贱人就没有能镇住她的东西！”
“五小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紫凝的手顿了顿，往陆锦柠方向推了推碟子，“小姐觉得，这碟子糖像什么？”
像什么？陆锦柠眼睛往下一溜，又想起紫凝方才进来说的话，眸子忽然一亮。
根根盘踞的窝丝糖，怎么看都像是一团盘在一块的蛇？
“那几个波斯人还在西城呢么？”
紫凝笑道：“怎么会没在！咱们京城还没来过这样会舞蛇的人，每日排着队看的人还不少呢！”
“那蛇听说可是有毒的呢！”陆锦柠面上露出笑意来。
“可不是！咱们京城，谁敢这样拿着蛇杂耍，也就那些外来的波斯人胆子大，不过，那些蛇看着虽然听话，可也毕竟是畜生，总有不受控制的时候，小姐您说是不是？”
陆锦柠眯着眼，“你说的极是，”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来，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又掏出一张，“这窝丝糖倒是吃不够，你再去西城买些来吧！”
若是能从这些人手中买来一些毒蛇，也不怕吓不住陆锦棠。
现在这种天气，躲在草丛中冬眠的蛇应该都没醒，不过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若她陆锦棠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那也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想到这些，陆锦柠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天空中云层堆积，只隐约可以窥见一点儿星光。
海棠苑内一片安宁，只有东暖阁的烛火摇曳，锦棠坐在临窗大炕上，手中捏着一本薄书，兴致勃勃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江妈妈第二次推门而入，“小姐，夜深了。”说着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正靠在一旁打瞌睡的绿袖，拿银剪将灯芯重新挑了一下，瞬间屋子里又亮堂了许多。明明是来催睡觉的，却又将灯给挑亮，锦棠又何尝不知道江妈妈这是心疼自己。
她折上书页，笑道：“瞧我，看着看着便入了迷，方绿袖提醒过，倒是我忘了看时辰。”
江妈妈瞪了绿袖一眼，面上带着宠溺的笑，却没在多说什么。
“妈妈先回屋吧，这儿有绿袖呢！”
江妈妈见绿袖已经将洗漱的铜盆准备好，便也没说什么，转身便出了屋。
江妈妈走了没一会，绿袖却低呼一声。
锦棠正擦完了脸，将巾子放到桌上，“怎么了？”
绿袖可不是不稳重的人。
“小，小姐，没什么，奴婢将水弄撒了，您坐在榻上别动，奴婢这就收拾！”绿袖虽然这样说，动作却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往后退。锦棠凝眉，只可惜，绿袖的身子一直挡在面前，却看不到地上的水渍。
“绿袖，出了什么事？”正问着，余光中却扫见一个黑影缓缓的在向前蠕动。
锦棠一愣，眸子慢慢的眯了起来。
一条黢黑的，三角头的蛇，正抬着脑袋，朝着屋内的人吐信子。
眼角却瞥见了角落里一条细长的青花斑点蛇在蠕动。
绿袖一回头，便看见了自家小姐的目光，担心的挡在锦棠的身前将她护住，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镇定：“小姐，奴婢听说这种三角头，并且将头抬起来爬的蛇都是有剧毒的，不过小姐不要害怕，您先闭上眼睛扶着奴婢，只要咱们慢慢的退到门外，等一会再喊绿饶来在屋里撒上硫磺就没事了。”
锦棠看着角落里不知道何时又出现的另一只青绿色的足有手臂粗的大蛇，虽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却镇定的摇了摇头，“我无事，咱们慢慢的退出去。”
绿袖点了点头，小心的护着锦棠出了屋，又轻轻的将门关严，这才喊了绿饶过来。
锦棠站在廊下，深夜的风带着凛冽的冷意，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她的面上，她的眸色，却比夜色更深。
天冷的厉害，还没有到蛇苏醒的时候，况且，海棠苑一向都是每月撒药粉的，怎么会有这种毒物爬进来？
她袖中碾磨的手指顿了顿，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看见的那群波斯舞蛇人。
正房这边出了事，却没有惊动旁人，不过江妈妈和董妈妈却出了屋，董妈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可是看着绿袖苍白的脸，和绿饶冷峻的表情，也明白是出事了，怕后罩房有人闻声而起，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后罩房的月亮门口将门守了个严严实实。
江妈妈拿着大氅披在了锦棠的身上，却听她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北方的毒蛇可不多啊？”
江妈妈心中一凛，这才从绿袖口中得知了是什么事，表情不由凝重起来。
“小姐，这件事，定然是有人针对您，奴婢这就将看院门的婆子看管起来。”
锦棠冷笑道：“幸好绿袖发现的早，也幸好这些蛇耐不住动静早早的爬了出来，不管是谁，敢做下这种事，就得想好了退路。”
江妈妈点了点头，“只怕海棠苑的蛇不止这几条，而且，那做下这事的人，只怕正躲在暗处，看咱们这边的热闹呢！”
“热闹？是啊！咱们这边确实太安静了！”锦棠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江妈妈，你先去睡吧，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江妈妈一愣，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小姐的唇边带着一抹邪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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