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变数
绿袖转了没多大功夫就回来了，锦棠才知道，原来祖母是知道了陆锦柔挑拨了丁四小姐和张汐与她作对，以至于后来张汐才做出了那么多事，甚至将她在的大帐弄塌，下手狠毒又不留余地。
还有千绣宴时候的那些关于陆锦柠不好的传言，也都是她透露出去的。
其实这些她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也不禁有些头疼——她这位六妹妹，为什么总是如此乐此不疲的要害她？难不成只是因为萧湛？可是她与萧湛根本无甚往来呀！
若说是因为萧湛也不对，因为，想想从前，‘她’还没有引起萧湛注意的时候，六妹妹就开始绵里藏刀了。她叹了口气，“不愧是三叔的女儿，那么小的年纪，就懂得怎么挑弄是非。”
“奴婢觉着，肯定是风水问题！不然，三夫人那么老实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坏？”绿云皱眉咕哝了一句。
“坏人都扎堆儿！”绿袖猛点头表示赞同。
因着千绣宴唯独锦棠的绣品得了皇上的称赞这件事从宫中传了出来，所以第二日，一大早来陆府送礼物的各家的妈妈管事来了不少。
四月春光煦暖，太阳照在人身上已经能热出一层薄汗，丝丝微风吹在面上也是爽利中带着熏然，后花园中新栽的紫玉兰和云锦杜鹃是昨晚连夜从丰台运过来的，衬着火红的石榴花，一副繁花争生的样子。
凉亭水榭早已摆好了瓜果点心，红泥小火炉旁的小桶里，盛的是从凤凰山上运过来的山泉水，一切都已准备停当，萧氏从来不会在这些大面上的事情上含糊。锦棠垂着眼，气定神闲的等着绿竹帮她梳头，绿饶在身边迅速又清晰的说着今儿早上全京城人都津津乐道的事。
“昨晚上张大小姐戌时才从宫里头出来，张阁老回府的时间更晚，看样子，仿佛是压制着怒意没发出来，不过张大小姐昨晚受了家法，张老太太半夜去苏太医府上将人请去的。”
“做给上头看的罢了。”
现在连走街串巷的挑夫都知道了，张大小姐做错了事，惹得张阁老不愉受了家法，严重到需要漏液将太医请到张府救命，又怎么可能传不到宫里去？这么看来，皇上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发了很大的火，不然以张阁老对张汐的宠爱，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动用家法打她那么重。
锦棠凝着眉，手指无意识的撵磨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逝，想抓却没有来得及抓住。
“只怕这一回，张家小姐会将这一份仇记在小姐头上……”
债多了不愁，锦棠无所谓的笑了笑。
绿袖和绿云在一旁，一人认真的仿佛只有一件事做似的捧着耙镜，另一人拿着一大早枫露才送过来的花名册，专心致志的埋着头，仿佛要将册子看个窟窿出来，只有绿沁，忍不住往屋内探了两回头，不过没多久她便被青宴的大嗓门给吓跑了。
绿云将眉头皱的老高：“夫人是不是故意的？周小姐和咱们小姐那么要好，竟然没请她？”
“没来也好，也免得她和我一块儿糟心。”
“王小姐和白小姐也在邀请之列？还有何家大小姐和魏小姐，还有这个林小姐！京城的世家里哪有她的一席之地！这不是给小姐难看呢吗？”
“你知道什么。”绿袖撇了撇嘴，“昨儿魏启明刚向林家提亲，林家已经应下来了，据说林家正打算将产业转移到京城来一部分。”
夫人才不会做对她没有好处的事！
“林家这是靠上宝安党了？”魏启明是宝安书院出来的，如今可是宝安党在朝中最为活跃之人，连她这个丫鬟都知道！
“这不是最明显不过了嘛——听说林家一直想和京城的世家结亲，想找个契机来京城发展，不过苦于无门路，显然，现在他们找到了——”不仅找到了，还靠上了风头正劲的宝安党。
锦棠眸子闪了闪，宝安党的人最近可有几个和湖州、福建的盐商联姻了，张阁老这样迫不及待的开始圈钱，是开始为以后那件事铺路了吗？
“胆子可真大！”绿云咋舌。
锦棠当然知道她们的意思。
林家从太祖皇帝的时候就已经发迹，这么些年，江南的格局换了又换，可林家却一直是那些儒商之中屹立不倒的存在。拼尽身家性命博一个飘忽不定的未来这种事，在她们看来，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小姐，外头给您送生辰礼的人来了好多！各家的小姐也都已经来了，夫人替小姐先点了几出折子戏，已经唱上了，四小姐和六小姐正在院子里陪着小姐们赏花呢，您快过去吧！”
当绿沁忍不住第三次探头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催了一句。
绿袖和绿云忍不住相视一笑，只有绿竹微微蹙了蹙眉。
就算是不喜欢和那些人应酬，也得去虚与委蛇。锦棠站起身，忽然心中一动——
皇上对宝安党的态度暧昧，从前或许是因为武天师，或者是因为对他有忌惮，至少表面上看来，可以说是对张阁老宽容到了纵容的地步，甚至上一回在宫里，张汐那般无理，皇上都不以为忤。若是按照以往来说，别说是张汐指使丁四小姐在她的绣线上做了手脚，就是自己动手，皇上若是不想追究，下头的人自然有一万种法子来找个人推脱。
可是皇上偏偏就追究了这件事，看样子可能是对张阁老发了脾气，至少是让张阁老知道，皇上因为张汐的事情很不高兴。
而且，皇上还开了金口还夸了她的绣艺——她的绣艺虽然还不错，但自认为也没到好到连皇上都称赞的程度。
更何况衍庆帝其人并不是一个喜欢将喜好表露出来的人，他喜欢谁，一定是想让别人知道他喜欢。
所以就算是皇上真的欣赏她的绣艺，也不绝会宣之于口这么抬举她。
所以……
锦棠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真的像外头传说的——父亲要入阁了？皇上夸了她，是因为父亲，抬举陆家，是因为要压一压张家的势头？对张汐不满，实则是警告张阁老，好在父亲入阁之后在朝中形成新的平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就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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