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各怀心思
萧氏几乎一夜未睡。
因为陆绍安半夜在宫里吐了血，由宫人抬着回来了。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萧氏正要睡下，周妈妈递来消息萧氏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周妈妈一句：“这么快？”
周妈妈大惊，顾不得规矩忙去捂萧氏的嘴。
萧氏却先一步反应过来，喊了屋外当值的霜怡进来更衣，匆匆梳了头这才去了外院。
请大夫、煎药、各房之间相互打探消息，等熬到天刚亮的时候，陆绍安终于安稳睡下，萧氏这才疲惫的回了清心居。
刚准备洗漱，周妈妈便捧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
萧氏扫了一眼，知道这是她方才去厨房找婆子拿的采买账簿，不由神色恹恹。
周妈妈仍旧将匣子放在了桌上，遣了枫露霜怡出去，这才将匣子打开，却是一叠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萧氏有些意外，随手翻了翻银票问：“铺子上这么早便送银子来了？账呢？”
她昨日才和铺子上提过要提些银子周转，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的时间便支出来了。
周妈妈却摇了摇头，“这银子是九重楼的人送来的。”
“九重楼？这是什么意思？”萧氏心头一沉，听说九重楼只有在失手的时候才会十倍返还银子。她花了五白两黄金买了陆锦棠一个隐疾，而九重楼送来的，恰巧是五万两的银票。
“九重楼失手了。”“失手？没能伤得了她么？为什么没继续出手反而退了银子，不是说不死不休么？”她的眉心紧蹙，眼角也显出淡淡的纹路来。
周妈妈低声道：“其实也不算是失手，而是下了重手。小姐受了重伤现在生死不知。”
她看着萧氏愣怔片刻便露出微笑来，终究叹了口气。夫人也只三十不到的年纪，可是这些年殚精竭虑，岁月终究没有厚待她。可是女子的一生，又有什么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呢？
萧氏用了早膳，又吩咐齐江去打探消息，安排妥当了院内事，这才打起精神又去了外院——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她总要去应付的。
她的脚步顿了顿，唇边笑意凝绽，“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少爷也该回来了，否则老爷若是有什么不测，他们父子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周妈妈会意，“麓山书院课业再怎么繁重，总不会当着学生们尽孝，路上不太平，奴婢请老祖宗派人去接。”
清晨的阳光照在沾着雨露的花枝上折射出五彩的光，枝上梢头隐隐有鸟叫，伸手去触，晨露滚落在地，溅起几粒尘埃。
门口的响动使得陆绍宁和萧湛同时回过头，便见季云曦大踏步而来。
他亲自将手中的草药交给济逢春，又叫来寻他的赵合几人等在院外，才和陆绍宁询问了锦棠的状况，得知济神医说锦棠性命无忧，他才点点头，目光盯着仿佛能隔绝一切的蓝色粗布棉门帘，“九爷找的大夫想必是医中圣手，五小姐吉人天相，自应平安醒来。”
他收回视线对着陆绍宁歉然道别：“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耽搁太久。”
又对萧湛郑重再揖，“昨夜的事还要多谢你。”
萧湛毫不在意的笑道：“咱们的交情何必言谢？那帮匪人应当不会来了，就算来也有我呢——不过昨晚的事的确应当好好查查。”
季云曦点头，不仅要查劫走五小姐的人，还要查清楚昨夜来帮忙的到底是哪方势力，赵合找到些大新寨的蛛丝马迹，他也要在这几日内将其剿灭，而昨夜七皇子那边已经有所动作，使得时间紧迫起来，他的确没办法再耽搁下去了。
“牧之先行告辞，咱们回京再叙。”
季云曦脚步匆匆，很快便不见了身影，不过他的人却将重伤的绿袖和青宴松了回来。
萧湛正说着晚上的经过：“……一直追到晾鹰台才在一个废弃的农家院找到了锦娘，我终究是晚了，她为贼人所伤，来不及离开时又被暗箭刺中，幸亏牧之带人及时到来，我们一路退至延芳淀与匪人动起了手，不过刚动手，便另有一伙不知从何处来的黑衣人很快将那伙匪人绞杀……”昨夜的黑衣人来的莫名其妙，杀人之后退的也消无声息，岐铭追了良久也没能查到什么，这让他心中有些凝重。
他们身手利落，训练有素，仿佛只为杀人而来，又或者，为了让陆锦棠火季云曦脱困而来。
他知道那不是季云曦的势力，那么是他们产生了内讧帮了他们只是巧合吗？还是——他们根本是陆绍安，甚至沈徽严的人？
他状似不经意，目光却紧紧锁住陆绍宁的脸，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蛛丝马迹。
可是，陆绍宁只是一闪而过一抹沉思之外，并没有什么他预料的反应。
“九老爷！小姐，小姐如何？”青宴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萧湛的试探。
陆绍宁转过头看见仍旧昏着的绿袖显然一愣，“你们？”
青宴衣衫狼狈，身上有一片暗色的血渍，声音哑的像是拉断的风箱，“奴婢同小姐一起被掳走身手不敌，被扔在了水渠边，幸好遇到了季将军带人去寻小姐。”
陆绍宁叹了口气，若是绿饶在或许还有自救的可能，青宴不过是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打得过能在季云曦和萧湛眼皮子底下掳人的歹人？
陆绍宁一看便知这两个人恐怕也只是随便包扎，于是道：“你们小姐中了箭，大夫正在里头救治，你们先在厢房歇下，等会叫大夫给你们看看。”
青宴红着眼圈频频看向正屋，她想进去帮忙，可也知道自己此时进去无异于添乱，只能听话的跟着抬着绿袖的人进了厢房。
“以陆萧两家今时的关系，你还能出手救了锦娘，我们陆家的确该多谢你，”陆绍宁淡淡的看着萧湛，声音冷了几分：“不过，漷阴距离京城九十多里，马家庄更是不在官道边上，下着暴雨你与锦娘都能有这样的缘分，倒是着实令我愣了好一会。”萧湛倒是毫不意外陆绍宁这样敏锐，毕竟，这位在陆家存在感极低的陆九爷可是年少时便以聪慧知名，时至今日还惊艳着府学胡同的那些学究。
他虽然并没有想隐瞒自己的心思，不过却也不想被人拿捏，面上露出那个恰到好处的笑意，晚辈的礼仪十足，说出的话却也不客气：“可见锦娘是个自带福缘的人，否则怎么能遇上牧之，遇上我，又遇上了刚好带着大夫的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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