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得知
日光渐烈，却照不进檐下五寸，堂屋中支着窗扇，明明煦阳晒人，屋中却仍有森冷之气。陆锦柔百无聊赖的看着屋外，一张小脸罩在幕离之下看不出表情，但红鸾却知晓自家小姐心绪不佳。
“母亲怎么还不来看我？昨儿你到底把消息递过去了没有？”
“递了递了！”红鸾哪里敢说府中管制，各院中的人无事不得随意走动，若有正经事出门，还要告诉崇园知道。
小姐的痘症已经熬过了最难的时候，不再发热，痘该发的也已经发出来了，剩下的便只有熬着等痘下去，算起来，小姐已经月余没有出国屋了，这几日实在挨不过，她们几个大丫鬟商量了一下便想出了在屋中戴着幕离让小姐在窗边透气的主意。
陆锦柔噘着嘴，目光在红鸾红眉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干咳一声：“我想吃藕粉桂花糕。”
“奴婢这就叫小厨房给您做！”
红鸾刚出去，她又开始支使着红眉去擦香案上的香灰。
没人注意的当口，陆锦柔利落的溜出屋子。
红眉一转身就发现了，急得抹布都忘了放下便追了出去：“诶呦我的小祖宗！您还没大好便出屋，落下疤可如何是好！”
她的话跟她的人一样，还没到跟前，便站住了。
陆锦柔一把抓住门口婆子，几乎要咬牙切齿：“你们刚才说什么？”
婆子却并不害怕，只是有些茫然，她想了想，笑着回道：“六小姐可是要问五小姐大婚的事？”
“什么大婚？哪来的大婚！你这婆子是哪个院子里的，你家主子就这么教的规矩吗？背后嚼舌头便罢了，搬弄是非搬到长房嫡长女头上来了！好你个老虔婆，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嘴！”
“祖宗！小祖宗您消消气！”红鸾闻声赶过来便听到了这一句，赶忙拦住陆锦柔将她往屋里抱，门口那婆子可是崇园的人！得罪了崇园不要紧，可若是自家的老太太知道她们四房在崇园的人面前丢了脸面还能有她们的好？
陆锦柔不说话，直到红鸾将她放下，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下红鸾红眉着了慌，哄着六小姐说话，可陆锦柔只是哭并不说。
红鸾看向红眉，红眉顾不上眉眼官司，直接低声道：“好像是五小姐要同萧表少爷成亲了！”红鸾低呼出声，“这不可能！”
“呜呜呜……”陆锦柔忽然一口气上不来，不停地打起嗝来。
她的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哭到眼睛胀痛，哭到无法呼吸，可是心中的悲伤还是那么多，甚至绝望，甚至天都忽然变成灰色，空气都凝滞起来。
她甚至想，是不是她当初没有出那个让四姐代替陆锦棠出嫁的馊主意，萧表哥就是她的？
她忽然住了声。
不对！四姐替嫁，季府不可能欣然接受，一定会要陆府的交代。而且现在再回头看季将军成亲前特意来找陆锦棠的事，他的心里怕是早已经装了陆锦棠，那他怎么可能接受四姐？
听说四姐回来了，陆家一定正在商量李代桃僵的这件事，那么也就是说——她还有机会！
她还能将五姐还回去！只要五姐和季将军结了亲，就没办法嫁给萧大表哥了！
她转头看向红鸾。
红鸾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痕，微肿的眼睛却灼灼的看向她不禁眉头一跳。
“红鸾，门口的婆子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些什么？”
“小姐！”红鸾叹了口气，“前几日襄王意图谋反从定安门攻了进来，内城乱了，听说有好几家大人家被流民闯了进去遭了殃，老祖宗怕出事，便将府里管制了起来，谁也不许在府里随意走动，各院的吃食用具一应由崇园的婆子们按例派送。”
红眉道：“奴婢们不是故意要瞒着小姐，一来这些事情与咱们无干，二来小姐需要多休息，奴婢们不想小姐听了这些事跟着无谓担忧。”
陆锦柔又打了个嗝，眼中带着希冀，“所以母亲才没来看我？”红鸾想说并不是，却被红眉拉住，红眉笑着点头，“是啊，夫人也出不了院子，前几日小姐吃的马蹄糕，便是夫人托了婆子送来的呢！”
陆锦柔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红眉松了口气，便听陆锦柔道：“门口的婆子是外院的？好不好接触？”
“是……崇园的。”
陆锦柔犯了愁，若是外院的，大不了多花些银钱，可是崇园……只怕她这边刚做了什么，下一刻崇园便知道了。
她揉了揉眼睛，越发觉得疼，索性闭上眼靠在了床头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
“小姐想做什么？”
“我想……”陆锦柔顿了顿，“我想出府去找季将军！”
红眉惊住，红鸾倒是没被吓到，她早就习惯了，她只是有些发愁，皱着眉沉思：“奴婢想想办法。”
陆锦柔捉住红鸾的手，“不计银子，今晚之前我必须要找到季将军！”
红鸾咬了咬牙，当着陆锦柔的面将钱匣子的几张银票揣进怀里转身出了屋。
第五百二十二章得知
陆锦柔终于如愿出了府。
只不过，到了季府却被告知季将军不在。
陆锦柔都懵了，红鸾也一脸茫然：“不在？”
陆锦柔急的想哭，“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呢？”
门房嘿一声，与有荣焉的笑道：“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将军刚成婚第二日天没亮就接到了圣旨，去山西府练兵，行囊都没来得及打点就走啦！”去山西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门房毫无负担的说了出来。
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而真的掉下眼泪来。
她哭了，跟在季将军身边的副官也想哭。
“将军，您说这个平南侯是不是故意的？怎么早不上折子晚不上折子，偏偏在您成亲的当晚上？这不是存心给人添堵吗？您这刚洞房完连茶都没陪着敬完，岂不是会让新夫人对您心生不满？”
对，他就是气平南侯使阴招，绝不是因着他还没和刚出生的儿子亲够！
季云曦黑着脸不说话。
此处距离京城已经两千多里，就算是骑马日夜兼程回去也要三天。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却回到了京城——陆府会怎么解释？不知道祖母有没有对陆家说明白他的要求？不知她……原不原谅他的粗心，还愿不愿意来？
他心中生出一丝懊恼。
怎么会……平日里他并不是粗心的人，怎么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大意至此？
陆四小姐绝不无辜，单看她那晚的表现便知是个有手段的，他不会介意她的手段，也不会拆穿她的把戏，他只要结果，是他所求便罢了。
如果不是平南侯，这件事情他会亲自去办。
想到平南候，他一瞬间忽然斗志昂扬，同为少年出名，同为武将出身，现在又分别被皇上派到两府操演，季云曦心中不免存着比试的心思。
平南侯在京城这几年虽然一副纨绔作态，可是他可没有忘记在西宁卫那位少年将军的骁勇！
他一夹马腹，猛然向前奔去。
身后传出传令官的呼喝声：“将军有令，急行八百里，今夜在太原府城外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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