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亵裤
待到吃饱喝足，抹干净嘴，方芳一颗心才回到原处，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跟鬼一样出现的少年：“你躲起来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黎泽安拿出随身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嘴唇，随后把手一伸，态度理所应当：“还有吃的吗，我没吃饱。”
方芳强忍着想揍他的冲动：“……没了。”
少年吩咐道：“去买。”
方芳拳头捏得“嘎嘎”作响：“不去，宵禁了，出不去。”
大爷一个，真当这是自己家吗？
黎泽安站着一动不动，夜色如墨，方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正当她以为对方会发彪时，少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招呼着那只黑猫跟他进了院子。
这附近的人家，因着鬼屋的关系，都搬走了，春日里入了夜，便觉得身上发冷，方芳也不敢多站，抱着悠然赶紧进去了，先找了蜡烛把灯点上，然后在井里打了水给小家伙洗脸洗手，黎泽安照旧躺在他之前睡过的地上，脸色依旧不好，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悠然洗得高兴，小手玩起水来，方芳也不管她，走过去，踢了踢少年：“院门外的锁呢，是你弄坏的吗？”
“不是我。”
“那是谁，今天有人来过吗？”
黎泽安摇了摇头，眼睛依旧未睁开。
方芳觉得不对劲：“喂，你没事吧，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这养伤吗，你做什么往外跑？”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门锁坏掉，莫名出现的黑猫，要是再来个夜半哭声，那可就都齐全了。
“黎泽安，我跟你说话呢？”
“喂！”
方芳伸手去摸，这才发觉躺着的人额头滚烫：“你发烧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黎泽安轻哼一声，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那模样，着实瞧着有几分委屈。
方芳眨了眨眼，呃，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对了，她出门前说好晚饭前回来，所以，这位少爷该不会是一直饿着肚子等她到现在？
“行了，我不是带了煎饺给你吗，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把手给我。”
方芳动作粗鲁的把那只手抓过来，细细诊脉一番后，她堪堪松了一口气：“毒性大部分已经排出体外，发烧是正常现象，临睡前记得再吃一副药，过个几日，余毒就能清除干净。”
黎泽安默不作声，坚挺的背影横亘在面前，单薄瘦弱。
方芳本来要起身走开的，想了想，又问道：“蓝衣怎么不来接你？”
少年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不想回那个地方。”
“不回那，你又能去哪，留芳村吗？”
少年没有回答，方芳又接着道：“你若想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鲁瑞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他虽然没法杀你，可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那矿石场日日都有人受伤，轻则缺胳膊断腿，昏迷不醒，重则连尸体都找不到，你想变成那样吗，连吃饭喝水都要有人服侍，更别提报仇！”
现代矿工尚且危险，更何况是古代这种，要设备没设备，要人力没人力的，死的人只会更多，关键他们连良民都称不上，一介流放犯而已，没人会关心他们的死活。
方芳虽然觉得这人年少老成，心机诸多，可她知道，她心里对这个少年，是带有同情的成分在的，因为那一点点同情，她才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帮他。
黎泽安转过身，眸中泛寒：“你知道什么？”
他现在这副样子，倒像被踩到痛脚的猫一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方芳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我知道你孤身一人，背负血海深仇，你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日，是为了替你死去的亲人讨一个公道！”
“闭嘴，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随便打听一两句，就可以对我说教了吗？”
黎泽安捏紧拳头，紧咬嘴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方芳挑了挑眉：“当然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有个叫小期的人，托我带话给你，让你好好养伤，说若有来日，大仇必会得报！”
话音刚落，黎泽安骤然一愣，随即道：“小期？”
方芳点点头：“是，他在留芳村过得很不好，病了连药都吃不起，平日里除了下井外，还要帮着军营里做事。”
黎泽安眼眸低垂：“是我连累了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方芳见他神情似有哀伤，暗暗叹了口气，识趣地进了屋子。
有些事情，旁人只能劝解两句，能不能走下去，还是要靠自己。
悠然玩水玩得正高兴，一个不留神，身上的衣裳已然打湿了大半，听到方芳的脚步声，她笑嘻嘻地道：“娘，你看，我弄了好多泡泡出来。”
“嗯，悠然真棒，娘也一起来玩吧。”
若说这闹腾的一天，唯一开心的人，恐怕也只有懵懂的孩子了，方芳心里压着诸多事，可是她尽量不在小家伙面前表现出来，孩子太小，不该为大人的的事烦闷。
母女两个玩闹了一会，待洗干净换衣物时，方芳这才发现，她们从胡家带过来的衣物并不多，统共只有两三套而已，孩子小，基本天天都要换，她这两日不是忙着卖澡豆膏，就是制药丸，连睡眠时间都是奢侈，更遑论做家务，现下再洗也来不及干，没法，她只得用被子裹好小家伙，把她哄睡后，径直出了屋子。
盆子里堆满了换下来的脏衣脏裤，古代没有洗衣机，都是手洗，中间摆个搓衣板，方芳又把黎泽安的衣物单独泡了一盆，就着井水洗了没一会，手就有些冷了。
她哈着腰，埋头搓洗中，浑然不知有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从亥时到一更，总算把两大盆衣物清洗完毕，方芳垂着腰直起身，这才发现黎泽安定定地看着她。
对方的视线在他的衣物上扫了两眼，尤其是一条纯白的亵裤，不知怎么回事，少年居然莫名地脸红了，方芳想，应该是错觉，毕竟他在发烧。
“那个，你别误会啊，我是看你衣物上都是血，这才帮你洗的。”
黎泽安面无表情：“嗯。”
方芳好死不死的把那亵裤又拎了起来：“至于这玩意，我没注意，纯粹就以为是一条普通裤子而已。”
“嗯。”
应该是洗得太热了，方芳觉得自己脸上也开始有点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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