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那些见面礼,怎我竟不知,我们走的匆忙,按说,你没时间准备这些的。”
晓青却抿着嘴笑了一声:“哪用费什么时候,那支兰花簪得的巧,有位老爷子在总去崇元寺吃我做的素斋,后来便叫下人给我送来这个,不收还不成,我瞧着精致,寓意也好,便拿来送了你弟妹当见面礼。
嘉言那方砚台是从雅舍拿来的,我不大懂这些,至于两个小家伙的玩意,却真是我劳烦沈师傅做的,本想摆着玩,这一次太过匆忙,便顺手拿过来给了你两个侄子,你问这个作甚?莫非这些见面礼拿不出手。”
安嘉慕笑着直摇头:“要是这几样都拿不出,真不知还有什么好东西了,你可知给你那翠玉兰花簪的老爷子是谁?那是江南金家的老太爷,从他手里出来的簪子,如今有市无价,那方砚台更是有名的洮砚,东坡居士曾做《洮砚铭》:”洗之砺,发金铁。琢而泓,坚密泽,你送出这个见面礼,便性子严谨的嘉言都忍不住动容。
就算皓思皓玉手里的东西,出自筷子沈之手,便已不是寻常物件,如今的筷子沈可不同以往,一双筷子能价值千金,更何况这两尊巧夺天工的木人了。”
说着摇了摇头:“我家夫人还真是败家,照你这么大手大脚的送下去,为夫倒真有些忧心了,回头真要好好想想赚银子的法子,不然,等咱们老了,若只剩下家徒四壁,谁还管咱们两个老家伙,说不准被儿孙赶到大街上要饭也可能娘子有钱。”
“真有这么贵吗?”见安家慕异常认真点了点头,晓青不免有些心虚:“那个,这礼都送出去了,也不能收回来,下次再送礼的时候,我先让你过过眼,就是了。”
安嘉慕笑了起来:”跟你说笑呢,再贵的东西,咱也送得起,更何况,也没便宜了外人,不过,夫人你这肚子也真不争气,为夫这般勤力,怎还没有消息?”
晓青没好气的推开他:“你们一家子都什么毛病,想孩子想疯了啊,今儿你弟妹问了我半天,你又来说这个,反正你有俩侄子呢,便我生不出来,你过继一个在膝下也无妨。”
安嘉慕却摇头:“侄子再好,可也不是咱们生的,还是自己生的更亲……”伸手抱起晓青就往屋里去了:“为夫陪着夫人歇晌午觉可好……”
两口子这晌午觉一直睡到了天擦黑才起来沐浴,刚收拾妥当,安嘉言就过来了。
晓青叫人上了茶,留他吃饭,安嘉言也并不推辞,笑道:“能吃着大嫂做的菜,倒是嘉言的运气了。”
晓青笑着去了厨房,倒有些犯难了,安嘉言的口味却拿不准,便叫了厨房里管事的婆子,来问了一句。
那婆子倒也算恭敬.只是推说不知道,说两边虽是兄弟,却是两家,她在这边儿的厨房,侍郎府却没去过,也不知二老爷喜欢吃什么?
晓青目光略沉,这就是明摆着不告诉自己,安嘉慕跟她说过,这宅子里大都是冀州府里的老人,还能不知道二老爷喜欢吃什么?岂不是笑话吗。
本来自己想着也待不了多少日子,能过去就过去了,不想这些人却当自己是软柿子,随意捏咕,那自己还客气什么:“不知道二老爷喜欢什么,可清楚大老爷的口味?”
管事婆子倒也不客气:“您是大夫人,难道还不知这个。”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那管事婆子倒气了起来:“大夫人这是找老奴的茬儿不成,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您这新夫人上任,也得拿我们立威不成,虽说您是大夫人,可这个家如今还轮不到您管呢。”
晓青笑了起来,跟身边的仆妇道:“你去侍郎府请弟妹过来,就说我有要紧事询她。”
那仆妇瞥了这婆子一眼,这些人当大夫人好欺负呢,自从昨儿来了,一个个面儿上恭敬,却都懒散怠慢,明摆着就是瞧不起夫人,这是上赶着找死。
那婆子愣在当场,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晓青也不理会她,开始做菜,既不知安家言喜欢什么,索性就照着安嘉慕的口味,做了一道酿豆腐,一道炒合菜,溜肉段,如今正是蟹肥的时候,再蒸几个肥肥的螃蟹,也就差不多了。
晓青做的时候,谢一娘就到了,瞧见那管事婆子站在外头,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些下人她是知道的,知道晓青的底儿,自然瞧不起她,可再瞧不起,人家也是当家夫人,惹恼了,发落个下人还叫事儿吗,倒真是糊涂人。
晓青瞧见她笑道:“弟妹稍待,等我把这道酿豆腐出锅。”
谢一娘嘴里应着,心里却道,到底是下人出身,这夫人当上了,也没个夫人样儿,这么些下人呢,哪用当家夫人亲自下厨料理吃食,却也好奇的瞧她做菜。
这几个菜都是极省事的,也只有这道酿豆腐略费些功夫,这也差不多了,端着锅子一个大翻勺,把豆腐整个翻过来,装到小砂锅里,让仆妇端上去,回头见谢一娘愕然的望着她……
听说归听说,这没亲眼瞧见总有些不信,这瞧见了,真给晓青的厨艺震住了,厨艺谢一娘也学过。
因自己姿容并不出挑,她娘便努力让她博个贤良之名,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着力教导她三从四德,针线女红,甚至厨艺。不说多厉害,至少能做几个拿手菜,娘给她选的这条路,如今想来真是颇有远见。
谢氏虽是世族大家,这么多年来的荣耀,说穿了靠的就是联姻,从端敬太后到王妃,乃至江南总督上官义的原配,莫不出自谢氏一族,也带给了谢氏一族数十年的家族荣耀。
故此,族内对女子比男丁更重视,尤其姿容过人的女子,便会着力培养,谢一娘在众多姊妹中,容貌资质都不算出挑,但因其母是正经的大房夫人,地位尊贵,也备受重视。
可惜到了谢一娘这一辈儿,谢家已经势衰,几位谢氏出去的女子虽得了尊贵的地位,甚至端敬太后还得到了帝王之爱,却早早薨了,以至于谢氏刚迈入鼎盛时期,跟着便衰败了下去。
随着王氏一族势力的急速攀升,谢氏的地位愈加尴尬,这么大的家族,没了支撑,就如失去了顶梁的大厦一般,风雨飘摇,时刻都可能坍塌。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没有银子,要勉力撑着世族的面子,各处里的银子流水一般往外使,这般坐吃山空,哪里顶得住。
即便谢氏也有些生钱的庄子买卖,却因不善经营,并无太多进账,加之族里纨绔子弟众多,不出几年,便已捉襟见肘。
谢一娘堂堂谢家的千金小姐,在娘家的时候,自己的衣裳鞋子,乃至屋里的帐子等物,都是自己做的,府里的针线房早扯了,各房的针线也都归了各房自己打点。
说句心里话,真正过上不愁银子的日子,还是在嫁进安家之后,也得说,自己的运气好,没生的太出挑。
自己那两个最出挑的堂姐都被送进了宫,一个刚进去没几个月就不声不响的死了,听说是得了什么急病,家里赶去的时候,连尸体都瞧见,就是一坛子骨灰,拿回去葬了拉倒。
另一个虽被皇上封了美人,却也不大受宠,年上谢一娘回家,听她娘提过一嘴,说那位堂姐过得不大好。
这宫里到处都得使银子,那些嫔妃指望的莫不是娘家往里送,谢家如今不比当年,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没银子,自然打点不周全,在宫里的日子可想而知。
为这个,大娘还特意过来,跟自己说了许多拜年话儿,话里话外的是想自己帮帮堂姐,谢一娘不禁冷笑,当日自己嫁进安家的时候,可记得这母女俩的刻薄话呢,说自己嫁给商贾之家如何云云,如今却让自己来接济她们,想什么呢。
嘴上应承了几句,便为难的道,自己嫁的是安家二老爷,安家的买卖虽多,却都是大老爷一人置下的,虽说不缺银子使,若动大钱也做不得主。几句话推脱了,瞧着当时大娘的脸色,心里解气非常。
谢一娘也是在嫁给安嘉言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好,丈夫少年得志,品行端正,更有安嘉慕这个强大的大伯在后头撑着,要银子有银子,要关系有关系,方使得丈夫的仕途一帆风顺,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吏部侍郎的高位。
再瞧瞧那些跟自己差不多的夫人,哪个不为了银子发愁,谁不知道,这官做的越大,银子使的越多,要不,怎么来的那么贪官,说白了就是逼得。
官越大使银子的地儿越多,人情来往,府里上下,哪里不要银子,指望那点儿俸禄,可是笑话,不贪怎么支应的开,可贪了,一旦事败,丢官罢职都是运气,抄家灭族也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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