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自那日慕容将军与亲信乔装入了邯郸城便再也未有出来过,有传言说他进城之后身份败露,为了保命便降了赵国,臣不信,恐他被赵军所俘曾带军前去要人,却听那为首的赵国官员说慕容将军眼下正于宫中陪赵王饮茶不愿回来,臣见要人不得,方命探子扮作工匠入赵宫探个究竟,可接连派去了三人,三人皆未归,直到前些时日终有一探子归来,言道出自个儿所见之景,臣闻之,真真是忧愤交加······”
“探子说了什么?”高越问。
班雎因顾虑慕容元徽之面良久未言,奈何高越再问,方如实道:“探子说他于夜间暗窥时,赵国王宫正歌舞升平,慕容将军高坐殿上与赵王相聊甚欢,且从其谈中得知前时派去的探子皆因暴露了身份被赵王当庭斩杀······”
高越拍案而起,眼底满是盛怒之色,班雎见状,赶紧住了口,冷风进帐,惹得烛火幽燃,良久,越压制着心中的怒气,沉声道:“今夜可有擒住敌军官员?”
“有。”班雎应道。
“带进帐来。”
少顷,四位士兵押着两位被束了手脚的赵国官员进了帐,那两人似有不服,不肯跪地,亏得班雎用武力相治,才使得他们双膝着地面对高越。
“今日被擒原是我大意,非你燕国强也,你要杀便杀,用不着耍此等虚招子。”赵人跪地喊道。
“你可知你面对的乃是何人?”班雎于一侧道。
“何人与我什么相干?”
“你眼前所立的乃是我大燕之主,他可定你生死。”
听闻此话,两位官员知是燕国大王御驾亲征,不禁神色微凝,可仅一瞬,那眼中的忌惮便转化为肆意的轻蔑,他们打量着眼前之人,出言嘲讽道:“燕国无人了么,竟要君王亲征?”
高越立于前,冷眼瞧着那两人,淡声道:“此番寡人叫你来是有一事相问,前时有位慕容将军进了赵王宫,你可知晓?”
“慕容将军?”那人喃声念道,而后一笑:“就是你们燕国的将领?我瞧他年纪轻轻便统领三军还以为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未曾想交了几回手之后竟发现原来是个草包,眼下他已降赵,说不定此时正在赵宫陪大王观舞享乐呢。”
“你所言·····可是亲眼所见?”高越问。
“我虽未亲眼见着,可传言皆是,想来燕国无良才,有的不过皆是些贪生怕死之辈罢,他被我赵人所俘,为求自保,屈膝投降也是情理之中。”那人狂笑道。
暗夜之下,高越眼底的火光渐熄,只转身摆手,命班雎将人带下去。
“方才那赵人所言之话·······不知慕容大人有何感想?”四下宁寂,他冷声问道。
久立于一侧一言未发的慕容元徽行至中央正身跪地,一字一句道:“他既叛变,老臣定要于沙场亲手斩之。”
次日,大风四起,黄沙漫天,燕赵两军于曲逆落雁坡对峙,慕容元徽正立马上,瞧着那领军的赵国将军富顿,且命士兵将昨夜所擒的那两位官员押至千军之前,一番喊话后,富顿亦命手下将昨夜于营间所擒的士兵押了上来与他相持,僵持了半晌,竟是互不相让,谁也不服,最后无法,只得各退一步,互换人质。于万马之前,人质缓步走向各自正营,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元徽拿起事先备好的强弩,接连向那两位赵国官员射了几箭,两人倒地,富顿见状,怒气猛然上头,提刀策马上前,可此番行为偏偏正中慕容元徽下怀,瞧他盛怒的模样,慕容元徽亦提剑策马应战,几个回合后,两人不分胜负,慕容元徽见他年纪虽轻却身形矫健,马术了得,刀法更是高超,若是以武力取胜怕是不能够,方开口出言攻心,想来慕容元徽年近不惑,见识甚广,阅人自有一套,几句话之后,富顿败下阵来,慕容元徽趁胜攻之,可既未捉拿他,亦未伤他半分,战场之上这般手下留情的打法与羞辱一般无异,但似乎慕容元徽这百般挑衅单只是为了将他激怒,果不其然,见了盛怒的富顿,慕容元徽大笑三声,只道赵国无人,才派了这样的愣头青来领军,又言前时受降的慕容昌胤乃燕国培养之人,赵国此番若想得胜须得派他前来出战,言罢,他长剑一挥,拒富顿于两米之外,方收剑回了自个儿阵前。
此举本是欲引慕容昌胤出来,想来他若降赵,经此一激,赵王定会要他领兵出战,可那回之后,领兵者还是富顿,见未将慕容昌胤逼出,慕容元徽仍旧采用先前之法,对赵国出以言语羞辱,让富顿愤懑落败,三番下来,仍是未见慕容昌胤身影。若他投降,此番赵军受辱派他前来与自个儿对峙岂非良策,这般不让他露面里间莫非另有隐情?慕容元徽如此想,且无心再与富顿纠缠,方于落雁坡击退赵军向前进发,收复料亭、武原等失地后至三里岗一带。
三里岗四面环山,道路蜿蜒曲折,地势陡峭险峻,是为易守难攻之关,燕军不悉地形,于此吃了两回败仗致万军停滞不前。那几日间,高越、慕容元徽、班雎三人终日于营中商议对策,奈何却未得结果,想来三里岗乃燕赵边境,两侧高岗入云,中间有一狭道,立于岗底可瞧一线之天,此地自古便派有重兵把守,本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知前时赵人设计夺得此地又加派人手把守此边关要道,慕容元徽等人强攻便遭岗上赵人乱石袭击,欲谈判奈何赵国首领油盐不进,若智取却又不知周遭地形,遂无计可施,只得暂先驻军于七里开外的田垄之上。
其间,高越终日于营帐中瞧看周遭地貌,且与慕容元徽一道商议,班雎时而外出打探敌军消息,时而游走于营帐内视察军纪,却见几日的滞留,将士们行止略有些涣散,更有甚者竟于夜间偷酒吃,被夜巡的班雎逮了个正着,因怕别个效仿乱了军纪,班雎神色严肃,于次日将那乱纪之人带至万军之前笞了二十鞭,待处理完罢,他方才回了营帐,高越闻外头喧嚣不已,方问生了何事?见他问,班雎如实告诉,高越闻罢,面色愈加凝重。
春日渐深,边关草木茂盛,旷野随处可闻猿鸣鸟叫之声。燕军已于三里岗停驻近半月,那日夜间,月明星稀,更深露重,军营安静如常,哨台士兵精神抖擞,遥看着周遭之况,远方隐有黑影闪动,细听似有马蹄之声,奈何尚未等哨台士兵细瞧,便有一箭咻然射来,那箭带有明火,瞬间点燃了燕军某处大帐,士兵见之,立即高喊有敌军袭营,且击响了战鼓,霎时间,营中火把四起,士兵皆提枪带剑奔了出来,许是才从睡梦中惊醒,他们皆身着单衣,头发散乱,却腰背挺直,一副防御之态,幽光之下,只见数十人骑马闯入营中连发了数十箭,一路向前,烧了几座大帐燃了些许粮草后便迅速撤离,未有再向前,高越并慕容元徽奔出大帐,恰瞧见那数十名黑衣人策马从跟前行过,众人惊得变了脸色连忙后退着护住高越,高越却神色如常,目光如炬直瞧着那为首之人,幽光之下,只见那人剑眉星目,纵然身着夜行服包裹的极为严实也挡不住浑身的桀骜之气,觉大王神色有异,慕容元徽方扭头瞧去,觉一人策马疾驰的背影颇为熟悉,方变了脸色,执剑带刀飞身上马急追而去,高越见状,知他所想便未有阻拦,只派了士兵前去相随。
月华如练,远山茂林黝黑一片,马蹄声响彻山谷,所到之处,飞鸟皆受惊而起,一行人快行于前,慕容元徽一人策马急追于其后,前行人是甩他不掉,他亦是急追不上,如此一前一后僵持着,一口气跟了七八里,绕过了几重山,眼看就要到赵军大营,奈何慕容元徽仍无退却之意,单急追在后,为首的黑衣人连连回望了几眼,见身后之人犹在,眉宇间不禁闪过一丝忧急之色,方悄然放慢了自个儿的马蹄,待同伴前行之后便拿出弓箭朝后方连射了几箭,数箭皆落于马蹄前,马儿受惊,腾起嘶鸣,慕容元徽坐踩不稳,跌摔在地,那黑衣人扭头回望,见人无恙,便疾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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