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与武宁侯府的婚约必然是要退的,原本好聚好散就是,可闹这一场,让萧锦瑟名誉扫地,对陆府有何好处?就为这个,陆家将失去萧氏这个交际人脉,甚至还会得罪萧氏,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
所以,这一块玉佩,做这么大篇文章,最后只可能有一个目的。
换取利益。
陆将军也是心直口快的人,也不绕弯子,“萧兄,如今玮儿已被陛下封为六品校尉,可沉州却无品阶。”
武官,向来是会被忌惮的,帝王也不想陆家的人全上了战场,封了陆玮就不可能再封陆沉州,可陆沉州是陆将军唯一的血脉,陆将军还是希望子承父业。
再者,若没有品级从小兵开始,升级慢不说,陆将军就怕这唯一的儿子半路死掉了。
武宁侯听懂了,扫向陆将军的神色如刀刃般,“原来如此,可陛下近年来愈发多疑,再给贤侄封个校尉是不可能了。”
“无需校尉,若有个七品的把总,便足够了!”陆将军豪放一笑,眼中都透着光,“作为交换,玉佩之事,我们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有人嚼二小姐的舌根。”
武宁侯眸光扫过角落中那位风轻云淡的年轻人,分明他的父母在替他求官,可他却毫无谦卑之色,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若论外形和气质,确实是极好的。
可这样不着边际的态度……武宁侯打心底不信这位半路找回来的血脉能有什么成就,武宁侯不屑一笑,
“好,但倘若在外头有任何风言风语,我必追究到底。”
最终,这婚事仍是退了,在外人眼中是和平地退婚。
只有萧、陆两家知道,这其中风波。
待陆府的人一离去,武宁侯便捏碎了茶盏,为了保全萧锦瑟的名声,他不得不吃下哑巴亏。
身旁的崔氏见状,轻轻拍着武宁侯的背,替他顺气,“草莽就是草莽,竟为了个七品把总的官,搞这样一出戏算计我们。”
如今陆家成了利益所得者,崔氏和武宁侯自然认为这一切都是陆家的算计。
“什么小厮偷了玉佩,恐怕根本就是那小厮奉命给锦瑟送了玉佩,姑娘家的看那大公子隽秀,这才没设防生了心思。”崔氏冷哼一声,在心里给陆家人定了罪,更是厌恶那草莽的一家子。
“锦瑟那蠢笨得快没边了,我有时想不通二弟是如何教养的女儿!”武宁侯冷哼道,“几百年来,萧氏女子就没有闹出这样笑话的,若不是为保萧氏清名,我怎会答应他的条件!”
崔氏忧愁地蹙眉,“陛下不是忌惮武将吗,侯爷何不将陆氏除去?”
武宁侯拍了拍崔氏的手,示意她坐下,“南边近来不太平,恐怕很快就会起战事,如今北夷需要镇北王镇守,东边需要郑太尉对战谢氏,眼下能带兵去南边的只有姓陆的。”
崔氏对朝廷之事关心得不多,只是一想到陆夫人今日对待自己的态度,就气闷得很,“那……我们就这样吃这哑巴亏?”
“南蛮残暴,陆赢这两个儿子,我看着都不是成器的,说不准哪日就死在南蛮手上了,”武宁侯缓缓道,“比起这件事,更让我担忧的,是丢失的尚方宝剑。”
如今厅内只有夫妇二人,武宁侯才说起尚方宝剑。
对于尚方宝剑,崔氏知道的不多,因为平日里武宁侯也提的很少,但崔氏知道这事不能被外人知道。
崔氏亦担忧,“侯爷,倘若这剑找不回来……”
武宁侯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若哪日侯府失势,那把丢失的宝剑,会成为陛下发落我的理由。”
皇帝昏庸,倘若哪天听了他人谗言,武宁侯还真不能确定武宁侯府能一直显赫下去。
倘若,太子能早些登基就好了。
太子是萧皇后嫡子,是武宁侯的外甥,太子为人儒雅仁善,倘若太子能早日登基就好了……武宁侯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
萧锦瑟又被罚了。
这次是罚抄女德一百遍。
而身边的贴身侍女秋菊因为帮助主人“私相授受”而被发卖了。
萧锦瑟一边落泪一边誊抄,抄到一半,气得狠了便将笔也丢了。
她突然起身,从锦绣园中跑了出去。
彼时,已至黄昏。
雪停了,子书岁带着银杏一起在雪地里围炉煮茶。
九宫格的甜点摆在石桌上,边上还放了两个水果盘,火炉子的炭火正旺,铁架子上摆着个陶瓷小茶壶,茶壶边上放着两个小橘子。
茶盖一掀开,一股白烟热气便从茶壶里腾腾升起,带着几分茶叶的清香。
子书岁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银杏,你去找管家让他给我们庭院里多放几盏灯,否则待会儿太黑了。”
银杏点点头,就去了。
现在子书岁的话语权可比刚入府那时候大多了,其中也少不了萧必安的关系。
自云秀走了以后,崔氏又派了个新的丫头来,新丫鬟名叫容露,比银杏大些也稳重些。
子书岁能感受到,容露这才真的是崔氏的人,也不知道是得了崔氏什么命令,子书岁发觉她很喜欢牵红线。
比如此时,容露观望着天快暗了,便道:“表小姐,要不要请世子一同品茶?”
子书岁皱了皱眉,按理说勾引萧必安是她的任务,但突然被别人提醒,她就觉得挺奇怪的,“这样不好吧,表哥是男子,怎么能来我这里?”
子书岁这话说得有些矫情了,因为从一开始,她也从没在乎过男女大防,毕竟是要勾搭萧必安,太矜持根本没有机会勾搭。
甚至,她今天还主动故意抱他了。
她现在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容露继续说下去。
果然,容露理所当然、一本正经地说:“表小姐,您要是不好意思,奴婢出面,您只需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子书岁露出些不寻常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样不好吧,还是别这样了。”
容露被拒绝,难过地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炷香的功夫,子书岁听她叹息了几十次。
子书岁心中不禁犹疑,难不成崔氏给容露下了什么秘密任务?意在撮合?眼下容露以为任务即将失败,所以惆怅?
或许离答案很近了。
子书岁眼眸转了转,“容露,我桌上放了本蓝色小册子,上头写着善扶堂的,你拿着册子去找表哥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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