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敛了一下眉眼,慢慢走了过去,先是板正地跪下行了个礼,尽量温和地说道:
“陛下,我是先帝指定的保境之臣,即便是你不信任我,难道还不信任先帝的安排吗?臣是不会造反的,更不会伤害陛下。”
小皇帝听闻,顿时哭了起来,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是不是当朕是个傻子?你带人杀进了宫廷,刚刚还踹开了门,若是我父皇在世,你们谁敢这么对他?……呜呜呜。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当皇帝,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听父皇的嘱咐,多听大臣们的意见,奏章我都是挨个的批阅,只是偶尔偷个懒……这样还不行吗?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行?”
谢元听闻沉默了一会儿,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皇帝看见她的动作,吓得止了哭声,又往床榻的里头缩了缩。
这个时候沈庆之他们也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谢元朝着小皇帝走了过去。
“谢元!你站住!!”何公公怒指。
可是谢元只是慢慢地走到了床榻的边儿上,朝着小皇帝伸出了一只手,满是血污的脸上,眉目温和,带着鼓励说道:
“没事,不会不懂的,可以慢慢学,陛下才十五,以后的日子还长,只要慢慢地学,总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小皇帝仰着脸看着谢元,看着她那充满期许的眼睛,突然间心里便不害怕了。
他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似乎一下子自己就有了一个可以倚靠的力量,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立于群狼环伺之中。
于是,愣怔的小皇帝,像是着了魔一样,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谢元的手中,跟随着她的牵引,从床榻的里头出来,堂堂正正的站在了地上。
何公公惊愕地闭了嘴,本来准备冲过去阻止谢元动作的沈庆之,也站了脚,看着他们。
这样的谢元,让一向自诩“见得多了的”的何公公自惭形秽……他料错了谢元的意图,可是转念一想,谢元这个人本来就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这世上有哪个女郎能做到一国骠骑大将军的位置上?
何公公皱着眉头想了一通,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对啊,谢元不论外表多么像个男人,但是终究是个女郎啊,女郎有女郎的软心肠,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而且她的性别决定了她做不了皇帝。
何公公想到这些,顿时心里头的恐慌就少了不少,看谢元也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了。
他想:如果谢元能甘居人下,保陛下的江山一辈子,即便是强势一点又如何?只要这江山姓刘,其他的……也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谢元松了小皇帝的手,说道:
“陛下,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你是一国之君,即便是再害怕,也要站直了面对。”
小皇帝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看着身边的身姿笔直的谢元,眼睛眨了眨,不由地鼓起了胸膛。
沈庆之看见这一幕,心情极为的复杂。
他承认,他没有谢元豁得出去,即便他曾经想过,小皇帝需要一个人直言不讳的引领他、教他,他也知道该怎么教。
可是他在乎的东西太多了,他在乎人缘,在乎名声,在乎别人的非议,在乎朝堂人心的稳定。
而谢元,以无知无畏的模样选择了受千夫所指,做了他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是啊,这个徒弟是他从小收的,可是她身上这种敢于冲破世俗,即便是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勇往直前的精神不是他教的。
这一点上,他这个师父没有,他自愧不如……
谢元从床榻边儿上走了下来,与自己的师父站在了一处,伸出手掌指了一下自己的师父沈庆之,又指了指身后的何公公,说道:
“陛下,只要你能信任我们,没有人能伤害你。书上说,明君之道,亲贤臣远小人,贤臣,先帝已经替陛下选定了,只要您能给与足够的信任便可无虞。”
谢元看着小皇帝的眼睛,循循善诱,颇为耐心地又强调了一遍:
“是足够的信任!即便是小人在旁如何挑拨离间,都不会怀疑的信任!能做到吗?”
沈庆之听见谢元用交代属下将领的语气交代小皇帝,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小皇帝看了看沈庆之和何公公,见他们也用一副期盼的目光望着他,于是结结巴巴地应声说:
“能……能。”
谢元听闻,又看了小皇帝一会儿,像是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有没有记住似的。
半晌移开了目光,又习惯性的将手压在佩剑上,转身跟何公公和沈父说道:
“师父,何公公,我还有事情,既然陛下无碍,我就走了。”
说罢,在两位的注目之下转身离开,将那些俘虏的禁军也带走了,还留了些城防营的兵守在这里。
何公公转身看向了小皇帝,关心地问:
陛下,受惊了吧,身体可有何不适,传太医来看看?”
沈庆之抱拳说道:
“陛下,既然陛下信任解将军,还请先收回成命,另外写一封诏书,恢复解将军的职位,并说明解将军所作所为,皆为陛下授意。”
何公公听闻不满地看向了沈庆之,压低了声音说道:
“沈国柱!你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陛下写什么诏书也要你说了算?”
这话让沈庆之极为的不舒服,他心里拧了一下,爽朗地说道:
“公公不要给我扣这么大的罪名,沈某实在是担不起。可是事到如今,为了朝廷稳固,如果不如此做,恐怕还要有宵小之辈以陛下之名起事端。你说罢,该怎么办?”
何公公噎住了,半晌他转过脸来,询问似的地看向了小皇帝。
小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是,朕这就写。解将军是忠臣,朕相信她。”
……
……
谢元出了宫,一路马不停蹄到了监察司,找到了章青。
彼时章青刚刚送走了沈留祯回来,看见谢元来访,脸上带了喜色,说:
“解将军!城中可是安稳了?”
其实安不安稳早有各路眼线告诉了他,他问这句话,只是因为高兴,顺便表一表自己的功劳,毕竟自己也参与了。
他派人配合着谢元开过城门,也送过各路人马的动静和消息,可以说谢元能这么快将各方兵马都按住,章青有很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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