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晏长桓没死被人救走一事,叶银禾的心情急转而下,哪怕叶淮北放在私宅的那些家产被她转走,却也没能开心起来半点。
她怀疑晏时隐了。
那日她惊吓过度差点心衰而亡,还怪道自己承受能力实在太差,竟能被吓成这样。
可如今想来,晏时隐的那些话她多疑实在正常,也确实是自己承受能力太差。
“少东家,我们会努力去追查晏长桓的下落,定会找到他的。”
叶银禾嗯了声:“找到了,杀。”
齐斋主点头。
晏长桓到底做了什么叫少东家非要他死不可?齐斋主并不好奇多问,少东家叫她做什么只管做就好。
晏长桓的命自有手底下的人去追杀,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却是晏时隐。
前世今生,鬼魂神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说了只怕要把她当成痴傻之人。
况且晏时隐哪怕信了,又如何会为了一个外人而不帮自己的亲兄弟呢?
哪怕前世他死于晏长桓之手,然而无凭无据她的一句话那比得上如今的事实?
叶银禾愁苦非常,用膳时都没什么胃口。
晏时隐时常看着她,她的神色变化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
“银禾,你怎么了?是这些菜不合胃口吗?”
可这满桌子的才有,十道有九道都是她爱吃的,后厨的厨子们听了他的吩咐每一顿都是以叶银禾的饮食喜好来做的。
叶银禾摇头:“还好。”
“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还说好?”
晏时隐点了点叶银禾的眉心,眼里有些无奈,又想着是不是身体不适,手就搭在叶银禾的额头上。
叶银禾怔住了,看他神色认真。
“王爷,我……”
“还真是烧了。”晏时隐剑眉蹙起,担心染上眉梢。
“来人,去叫府医过来。”他对外吩咐。
有婢子应是去了。
晏时隐收回手后,将一碗鸡汤打了,用勺子仔细的撇去上面的油脂,随后递给她:“银禾,喝一点。”
叶银禾:“谢谢王爷。”
她接过,捻着勺子喝,看晏时隐对自己的关怀,她总有种愧疚感。
晏时域和晏长桓父子前世对她的迫害,她杀他们是为了复仇,自然没有什么罪恶感。可面对晏时隐,愧疚却是实打实的。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过着眼前的日子,当真到两人对峙互为己私而撕破脸时,再去想吧。
府医很快来了,给叶银禾把脉看诊,就说是忧思不宁造成的疲虚,身体才会发热,无甚大碍。
从灵溪谷带回来的药前两日已经吃完了,这会儿府医又开了安神静心的汤药,让婢子们去熬制。
叶银禾眉头微微拧起,她讨厌喝药,苦的就像她的人生没有半点滋味。
“良药苦口利于病,回头叫他们加些糖下去,喝完了再吃一点蜜饯就能收了苦味了。”
晏时隐说着,哄她再多吃半碗米饭。
夜里,叶银禾服了药就歇下了。
晏时隐还在书房里,听了下属的话吟吟沉思。
“不必盯着了,你们也去找他的下落,务必查清楚是谁把他给带走的。”他沉声说。
属下应是,转眼便离开王府,再次北上去了。
夜色深深,叶银禾沉睡中再次梦魇,一遍遍挣扎叫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样的梦魇,晏时隐见过很多次,在他醒来之后屡屡所见,后来他能动了,便让纸樘他们寻来迷香。
只要她梦魇,便用迷香让她彻底沉睡过去,免了梦魇之苦。
在北疆,陷入梦魇的新兵每年都有,面对战场的残酷,厮杀,会让他们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晏时隐以前也如此,所以他清楚,叶银禾如此反反复复的梦到被人杀,并非是因为她神魂不宁,而是因为她经历过。
可她是叶家的嫡女,纵使不父亲疼爱,妹妹继母欺凌,却如何会有这种如亲临被杀的噩梦?
晏时隐心头疑虑重重,现实想不通的东西,难不成要以鬼神之说去想吗?
尤其她那时的话。
——我不会让晏长桓他们害您的,我会尽量在您醒来之前把仇都报了,这一次,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晏时隐骤然而起,一时间手心都是冷汗。
他晃了晃头屏弃自己的多思,可又当真不可能不去想。
他看着一声虚汗深陷噩梦中的叶银禾,终究心疼,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
叶银禾被他的声音唤醒,睁开眼茫然的看着他。
“王爷?”
“你做噩梦了。”晏时隐哑声道,又问:“银禾,你做的什么梦?梦里一直叫着别杀你。”
叶银禾眼神闪躲:“就是普通的噩梦。”
“怎么会,你好像很害怕?银禾,你梦到谁杀你了?我怎么隐约听到长桓的名字……”
叶银禾呼吸一滞,眼底生出几分慌乱来。
“王爷,你听错了,真的只是普通的噩梦。”
她是再梦到被害那时了,难道她会在睡梦中喊晏长桓的名字?
看着叶银禾眼里的慌乱,晏时隐心里已经确信了九成,余下的一成其实也不过是最后的一根弦,紧绷着。
晏时隐哄着她:“好,只是普通的噩梦,喝水吗?”
叶银禾点头。
晏时隐到了温水递过去,看她咕咚喝下,又接回来:“还要吗?”
叶银禾摇头。
他便放下,给她掖着被角:“你接着睡,我去书房处理点公务。”
这么晚吗?
叶银禾不免多想,晏时隐却低头在她唇上一吻:“睡吧,一会儿我便回来陪你。”
他起身出去了。
叶银禾听着房门开了又关,无奈一叹。
晏时隐又何必对她这般好呢,叫她心里的愧疚一日比一日浓。
晏时隐出了院子,守门的婆子眼里都闪过惊愕。
自打王爷从北疆归来,与王妃就蜜里调油似的,黏糊得紧。
只要在府中,王爷一日里几乎都在王妃的身边,这会儿夜歇竟离开了?
“王爷,可是有事?”
守在院外的书玉问。
晏时隐道:“去书房。”
原来是有公务啊!婆子暗松一口气,又叹王爷真是辛苦。
晏时隐到了书房之后只干坐着,书玉候在一旁,见他不开口实在忍不住问。
“王爷,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一脸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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