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枞汶以如嫔妖言惑众,趁乱至勤嫔小产为由,将如嫔圈禁在凝玉轩思过,逢大赦也不得出。
太后听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忙叫人去把如嫔叫来,她要问个明白,但是凝玉轩外已经有人值守,非陛下旨意,任何人不能进出。
太后气个倒仰,拍着桌让人去把陛下叫来,“哀家倒要问问,他到底有没有把哀家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禁军连夜在上林苑搜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韦胡顶着黑眼圈来给陛下禀报,“昨夜,也有宫女看到了假山上的人影?”
齐枞汶点着桌背,“依你看,那是鬼吗?”
“陛下,微臣以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韦胡说。
“把这个人给朕揪出来。”齐枞汶沉声说,一想到有人装神弄鬼冲着云儿去的,他就心里发寒,会是谁呢?
他还有后招吗?
玉寿宫来人说了太后的意思,齐枞汶按着鼻梁,“朕知道了。”
对韦胡说,“你去办吧。”
“如今当场的贵妃和勤嫔都说没鬼,可见一切都是如嫔故意为之,你懂朕的意思?”
韦胡点头,行礼后出去。
齐枞汶整理一下才去的玉寿宫,太后端坐在宝座上,一脸怒色,“陛下如今当哀家是死的不成吗?”
“母后何出此言。”齐枞汶说。
“如嫔是哀家的亲侄女,便是她有再大的过错,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陛下也不能这样处置了呀。”太后说,“从此以后,哀家在宫里还有脸面吗?”
“就是因为母后。”齐枞汶说,“没有降她的嫔位,也没有让她去冷宫,只是让她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除了不能出入,其余份例一切照旧,朕已经给足了母后脸面,让母后没有脸面的是如嫔。”
“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太后怒喝道,“好好的元宵节,她去看花灯,花灯灭了,她吓着了,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值得你做出圈禁的惩罚吗?”
“母后。”齐枞汶严肃说,“如嫔妖言惑众,故意为之,最不该就是,她还推了勤嫔,害的勤嫔小产。”
“这不是一件小事。”
“伤朕皇子的凶手,难道朕也要忍着让着,这样朕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就是母后,若你为了护着侄女而无视伤害皇嗣的人,等百年后和父皇合葬,母后就真的无愧吗?”
太后被他说的一致,“证据呢?”
“青口白牙就说如嫔做了这个做了那个。”太后说,“不过是她惹的你的爱妃不悦,你就如此颠倒黑白,罔顾事实吗?”
“勤嫔的宫女,如嫔自己的宫女,都招了口供,两相比较就知道真假,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齐枞汶说,“这事是板上钉钉。”
“要说谁害了勤嫔,那就是贵妃,那个鬼叫着云儿,就是冲着贵妃来的,要不是有这个鬼,如嫔不会受惊,勤嫔也不会小产。”太后说,“行吧!陛下你为了齐家子嗣,大义凛然,你告诉哀家,你准备怎么处置贵妃?”
“这事和贵妃有什么关系?”齐枞汶说,“贵妃也是苦主。”
“她是源头,罪魁祸首,如果没有她,这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太后怒道。
齐枞汶忍气,“朕既然已经下了旨意,断然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母后和朕胡搅蛮缠也没用。”
“若她思过的态度好,圈禁个一两年,朕也许会放她出来。但是太后这样护着她,为了她恃宠而骄,越做越错,朕真要关她一辈子。”
“朕还有政事要忙,就先走了。”
太后猛地站起,伸手指着他的背影怒喝,“你违逆嫡母,你不孝。”
齐枞汶丝毫没有为之所动,越走越远,太后气的手颤抖,“来人啊,把去把宗亲内相叫进来,哀家要让他们评评理,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配不配当皇帝?”
因为怒极攻心,太后说完就软绵绵的倒下了,引得宫女惊呼去接住,“快去请太医。”
跨院里,师傅虽然坐在廊下,耳朵只听着院内聚集着的人讨论的内容,“昨夜除了禁军,贞缉司也出动了,调查了一整夜。”
“调查出来了吗?”
“没鬼。”
“你这不废话吗?这鬼要是这么容易被抓到了,那还是鬼吗?”
“听说勤嫔被撞小产了,陛下让如嫔闭宫思过。”
“如嫔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她能看着如嫔被禁闭?”
“不愿意也不行,陛下已经下旨了,怎么着也得关半年一年再说吧,要不然陛下多没面子。”
“如果勤嫔的孩子真是如嫔撞没了,闭宫思过还是便宜她了。”
“她是太后的亲侄女,顶天了也就闭门思过,你说说萧美人犯了什么错?就被陛下打入冷宫,如今如嫔在凝玉轩住着,吃穿照旧,有人伺候,除了不能出来,什么损害都没有,还不是有个好姑母。”
“不过你们说,那鬼真的是冲着贵妃去的?贵妃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要我说这鬼也是傻,她要冲贵妃去,为什么不去荣华宫啊,上林苑这么大的地方,找贵妃多不容易啊。”
“不过主管说了,这些天要我们都小心些,要是被人拦住要问什么,老实的回答,不要起什么心思,估计着得维持好一段时间。”
“不是真鬼就是假鬼,肯定要找到点什么这事才能交代啊。”
“好好的元宵节出这样的事,看来今年不太平哦。”
师傅默默听完了她们的议论,手里的络子也打好了,放在框里,就起身回屋。
水笙下值了才回来,顺手把晚饭也带回来了,“好消息是怜嫔娘娘那把钱给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叫我去装鬼。”
“师傅,要不咱们偷偷溜出宫去吧。”
“现在宫里这样的情况,我们两个一走,就是明晃晃告诉别人,是我们两做的。”师傅说,“你以为我们两
没有其余的家人,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我告诉你,东躲西藏的日子,可不好过。”
水笙沉默的戳饭,她只是装鬼吓吓人,没想到会害了勤嫔小产,还是让她心里挺难受的。
师傅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所想,“勤嫔是被如嫔推了才会小产,和你没关系。”
“比鬼可怕的是人心,这次没有你,下次有了机会,勤嫔这个孩子还是保不住。”
水笙被说的情绪好了一些,“师傅,等我们出宫时,我想偷偷给贵妃扔一个纸条,告诉她我是假装的鬼,是谁叫我装的鬼。”
“她一点不都不怕鬼,她只是想念地下的亲人,我想着,她很执着很痛苦,不该再让她陷入无望的期待中。”
“你想好了,就去做吧。”师傅说。
秦云颐坐在梳妆镜前发呆,这种情况最近越来越频繁,她在齐枞汶面前说没事,但是贴身宫女都知道。
妙清终于按耐不住的说了,“娘娘如此忧思难展,难道真的以为这世上有鬼不成?”
“世上真鬼就没有,心里有鬼的人就有。”
秦云颐怔愣着看她,随即苦笑,“是我心里有鬼。”
“娘娘。”妙清劝道。“这次明摆着是有了解娘娘的人,故意装鬼吓娘娘,娘娘这样不就如了他们的意。”
“我只是太想她们了。”秦云颐说,“可惜我做梦从来只梦到那一天的事,旁的从来没有梦到,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怪我,没有下去陪她们。”
“娘娘为什么会这么想?”妙清急了,“她们当然是想娘娘好好活着。”
秦云颐闭上眼,“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耳朵里听到她们濒死的挣扎,就像在我眼前,我等待着窒息的那天,还想不知道死相难不难看?”
“然后我等啊等了,等到这挣扎声都没有了,我还好好的,我低头看着我的奶娘,因为当时个子不高,要奶娘托着我的腿,我就说奶娘松手啊。”
“奶娘不肯松。”
“然后我转头看见我娘,我嫂嫂她们的样子,面色青白的挂着白绫上,那一瞬间我害怕了。”
“若是我蹬腿在用力些,奶娘就抱不住我,我就能跟着娘她们去死了。”
“是我懦弱,怕死了,奶娘一定是看出来了,所以她用她的死来换我的死,我被陛下带回府,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死还是该活着。”
“也许,我就该死的吧。”
“娘娘不要这么说。”妙清紧紧的抓住秦云颐的手,“若是夫人有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娘娘好好活着的。”这些事是她第一次听见,她震撼之余更多的是心疼,娘娘这些年都在想什么呀。
“我娘希望我好好活着,嫂嫂的娘当然也希望她好好活着,可是她再也不能好好活着了,只有我腆颜活在这世上。”秦云颐说。
“各人都有命的,都是命中注定。”妙清说,“奴婢也从来没想到奴婢会有今天的日子,但是奴婢就过上了今天的日子,这样的好日子,都是因为娘娘啊。”
“娘娘的嫂嫂虽有些惨,但是娘娘的母亲就不惨了吗?她也死了呀。娘娘就算现在死了,嫂嫂也不能活过来,崔太太是陷入了执念,她的女儿也有可能生孩子死掉了,也有可能是得病死掉了,娘娘满门只留了娘娘一个,她还要娘娘赔命?”
“而且,她让崔婕妤进宫也是动机不纯,娘娘还对崔婕妤那样的好,还日思夜想是娘娘的错。”
“娘娘家里的悲剧实在不是娘娘的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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