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你赢了,我等你
“有些事不澄清比澄清要好。”宁爵西表情有些沉。
她站在电梯内,骤然没有说话。
他搂着他,静静等着电梯下降到她病房所在的楼层。
“时间差不多了,医生一会要给你做检查,我陪你。”
她没有出声,脚步往病房内走,几分钟后,护士过来请她去医生办公室,开始给她做检查。
宁爵西全程在旁边陪着,偶尔有电话过来,他会去外面接听,讲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又回来。
做完检查,回病房吃午饭,然后午睡。意识昏沉,房间内的窗帘被人轻轻拉上,光线暗淡,她没有睁眼,一个姿势安静的躺着,很久之后,他的电话响了。
秋意浓醒来病房内没有人影,她在床上躺了一会,拿出手机,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信息。
打开窗帘,往下眺望,她所在的是四楼,并不算高。
床单扯成一片片布条,拧成麻花接好,一处系在窗户的一侧,另一些直接甩到窗下面去。
放在以往她不可能做会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到的危险动作,然而此刻她管不了那么多,她要去停车场再去看看。
十多分钟的时间,她跳下一楼窗户。
这里是住院部的后侧,有条非常窄的水泥路,她沿着水泥路往右侧走,绕过住院大楼,来到停车场。
露天停车场和那天一样停满了豪车,她来到那颗树下看了看,远处有个清洁工在低头扫地。
“阿姨。”她急匆匆走过来,那清洁工抬起头,是另一张脸。
秋意浓皱眉,笑着问:“阿姨,请问你是负责停车场卫生的吗?”
“是啊。”清洁工低头继续扫地。
“那你们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来过,或是和你一起打扫过这里吗?”
清洁工连番摇头:“怎么可能,医院把这里划成我的工作范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有人过来帮我打扫。”
一辆车自停车场入口开过来,秋意浓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盛曜穿着夹克,一身的休闲装,上下打量着她:“听说你住院了,没想到你在这儿,要去哪儿?”
她没理他,转身就走。盛曜朝司机摆了摆手,跟在她后面,“我得到消息你妹妹在沧市被宁爵西的人救走了,你妹妹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她没有回答他,原路返回,往住院大楼后侧走去。
盛曜看着她明显排斥的举止,无奈的涩笑:“浓浓,我希望能带你们姐妹去法国,我联系了欧洲最好的遗传学专家,他们有能力把你们姐妹俩治好。跟我走吧。”
秋意浓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妹妹又不见了。”
盛曜大惊:“怎么又不见了?又被丹尼尔抓走了?”
“不知道。”秋意浓面无表情的把经过讲述一遍:“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妹妹,我们就跟你走。”
盛曜面露欣喜,很快说:“这个没问题。”“我要去个地方,你能带我去吗?”秋意浓仰头看着四楼打开的窗户,打了好几个节的床单还垂在大楼外面,在风中不停摇晃。
“可以。”盛曜看着她微仰的脸透着憔悴之色,于是带着她回到停车场,打发了司机,他开车,她坐副驾驶座,车子很快驶出医院。
秋意浓报了地址,是青城最大的影视城基地。
车内,秋意浓要下去,盛曜递了件长长的黑色外套给她:“你最好把这个披上。”
秋意浓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病号服,单薄不说,比较引人注意,没有反对,套上他的衣服,系紧钮扣下车。
影视城门口有个指示牌,上面有写哪块区域是哪个剧组在拍戏,秋意浓一眼看到了秦商商所在的剧组,正是盛开王朝投资的那部电影。
门口的工作人员把她拦下来:“对不起,小姐,这里禁止参观,有剧组在里面拍戏,要逛请到别的地方逛去。”
秋意浓没说话,盛曜表情有些冷厉:“你们仔细看看她是谁?”
那两个工作人员被这气势给唬住了,其中一个仔细看了看秋意浓的脸,嘀咕一句:“怎么这么面熟?”
另一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说:“我想起来了,她好象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盛世王朝的老板娘。”
“盛世王朝的老板娘?不可能啊,盛世王朝的宁总不是离婚了吗?”
“笨,人家离婚就不允许人家和好啊,你没看前段时间的娱乐新闻吗?人家高调宣布复合了,国内十几家新闻媒体同时刊登了这件事。你仔细的,好好的想想,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
“哦哦,我想起来了……我懂了。”……
秋意浓和盛曜被毕恭毕敬的请进门。
剧组内正忙着拍戏,无人注意到他们进来,秋意浓站在外围默默看着,秦商商正吊着威严从古宅的二楼准备往下跳。
大概是进行了多次走位,这条镜头一条就过了。
秦商商站在地上的软垫上,举着双手任剧组工作人员解除她身上的威严,目光不久后看到了秋意浓。
秦商商一时半会走不开,两个新任女助理走过来,见到秋意浓愤怒不屑道:“你来干什么?害的商商姐不够还到剧组来使坏是不是?告诉你,徐璐最有可能就是你害死的,想嫁祸到商商姐头上,呵,做梦!赶紧给我滚。”
秋意浓瞥了这两大门神一眼,漠然的说:“到底是嫁祸还是真有其事,当事人心里最清楚,我今天来是找她的,不是听你们骂人的。”
那两个女助理眼睛瞄着秋意浓身后的盛曜,嘲讽嗤笑:“难怪宁总放心不下商商姐,跟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在一起,宁总自然能比较得出来商商姐才是最专情的那一个。”眼见秋意浓面无怒色,女助理又洋洋得意的炫耀起来:“宁总对商商姐真的是温柔体贴,他知道商商姐事业下滑,就出巨资包装商商姐,让她演女一号。你知道最近他经常往剧组跑吗?你不知道吧,真可怜,难怪你要钓上这个老男人,没有了宁总这个靠山,要个老男人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真不愧是青城作风最浪荡的女人,聪明啊。”
秋意浓眼睛眨都没眨,她像在听别人的事情,甚至没有兴趣去想这些话的内容,分辨真假。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秦商商。
盛曜面露怒意,正要说什么,秦商商款款走过来,目光上下打量着秋意浓奇怪的装着,指着旁边一个单独空出来的休息间说:“去那儿谈。”
休息间内,秋意浓没有坐,双手垂在身侧,直直的盯着秦商商:“我妹妹是不是在你那儿?”
秦商商坐在简易的折叠椅中,低头玩着手中的古装长袖,轻笑:“你妹妹怎么会在我这儿?秋意浓,你为了对付我,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可惜啊,爵西从来没有怀疑过我。”
秋意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死死的瞪着秦商商的眼神凌厉的像鬼:“最好我妹妹不在你那儿,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你偿命!”
“呵。”秦商商抚着精致花纹的长袖,漫不经心的笑着:“你以为我怕你吗?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哦,对了,有可能和你妈妈疯了之后一样。爵西最喜欢优雅有女人味的女人,他是不会喜欢你这种成天疑神疑鬼的疯子,秋意浓,你再这么折腾下去,离他抛弃你不远了,我,等着那一天。”秋意浓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指甲却把掌心掐出了血,低头笑了笑:“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我妹妹交出来。”
秦商商抬头,眼神像拔出剑鞘的利剑,笑容中寒芒尽现:“真让我想不到,为了你那个智障妹妹,你竟愿意把他拱手相让,这话要是被他听到该有多好。”
身上的大衣太长,双手藏在长长的衣袖中,秋意浓用力的握紧,然后笑的薄凉寡淡:“是拱手相让,还是成全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我妹妹。”
“成交!”秦商商站了起来,走到秋意浓面前,逼近她的脸,笑的阴沉:“等你和他分手后,再来找我谈。”
影视城外的停车场,盛曜看着坐进车内的秋意浓:“秋画在不在她那儿?”
“她承认了。”秋意浓静静的看着前方,眼神涣散。盛曜听了,不动声色的问:“她有什么条件?”
秋意浓脑袋无力的靠在座椅里,苍白的唇瓣轻轻蠕动:“开车吧,你不用再去找人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盛曜看她这样没有再多问,很多事情她和她母亲一样都闷在心里,倔强而令人无奈。
“现在去哪儿?”盛曜开车前问她。
“我想回菱城,去妈妈坟上看看。”秋意浓闭着眼睛。
话音刚落,盛曜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表情沉静,下一秒把手机递给她。
她接听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然后淡漠的拿到耳边:“有事吗?”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用。”“浓浓。”宁爵西绷紧的嗓音中有一丝轻叹:“要走为什么不说一声?”
她笑了声:“说了有用吗?你的保镖站在病房门口不准我离开,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他平静的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想你也有事。”
“你能让保镖保护我一辈子吗?我如果是你,你是我,我会抓住想要害你的人,而不是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你。”
她讥讽的说完就要挂电话。
话筒里响起他深沉如海的嗓音:“浓浓,想不想知道拨浪鼓的秘密?”
死寂般沉默了近一分钟,她轻声开腔:“宁爵西,你赢了,我等你。”
“他要过来?”盛曜在她挂断电话后问。
秋意浓目光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重新找回声音:“对。”转头看他一眼:“你走吧,我要下车了。”
影视城外沿街有很多商铺,门口也有些供游人休息的长椅,秋意浓坐在那里,前面是川流不息的游人,空气中飘着喧闹和各种小吃的味道,不远处能看到各种朝代的宫殿一角,气势磅礴。
渐渐起了风,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正是初春,天气渐暖,游人兴致很高。
风夹着雨丝吹起了她长长的直发,这是前几天和画儿对调身份时特意拉直的。侧头看到盛曜的车停在原来的地方没有走开,他似乎要等宁爵西过来接人后才走。
过了大约几十分钟,宁爵西的车开过来,停在停车场的另一角,她扯了下唇,起身拍拍身上过大的黑色大衣,想起来这是盛曜的,脱下来走到他车那里把大衣还了回去。
宁爵西推开车门开车,看着她从盛曜车旁回来,微微眯起瞳眸,压低嗓音中有着浓浓的不悦:“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她抬手抚过沾了雨丝而贴在脸上的头发,唇角浮出几分冷笑的痕迹:“我差点忘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拨浪鼓的秘密,你又在骗我是不是?”
他用手抚压过她的唇角,仿佛能把那个令他碍眼的冷笑抹去,平缓的声音说:“我没有骗你,我猜想,拨浪鼓的秘密可能在你们两姐妹身上,至于是哪里我目前还不知道。”
这句话听上去是说了什么,但细细一品,根本什么都没说。
她眼神自嘲的看着一脸深情的男人:“我来找她,你迫不及待就过来了,我真想不明白,你既然如此在乎她,想替她掩饰,你为什么要拒绝和她重新在一起?你答应了,可能画儿就不会失踪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浓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他面色无波的看着她,薄唇轻吐气息:“我不爱她,我爱的人是你。”
他的语气笃定,不容置喙,放在平常,她会信,并且深信不疑,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对他的信任已经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无感。
疼过之后是麻木,麻木之后就是无感,这就是她当前对他的感觉。
“我不要听这些。”她的脸因雨水而变白变冷,声音更是如游丝般:“我只要你一句话,帮不帮我从秦商商那边要人?”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她用手一拨,外套掉在地上,被地上的雨水打湿不能再穿了,他看向她放柔了音量说:“你穿太少,容易着凉感冒,我们回车上再聊。”
尽管她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病号服,可她并不觉得有多冷,所有的感官就像失效一样,推开他的手,咬着字慢慢说道:“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帮我从秦商商那边要人?”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前为止,我调查的结果是与秦商商无关。”“怎么会与她无关?”她咬牙:“她已经承认画儿在她手上,怎么会与她无关?如果你非要包庇她,那么我只有照着她的话做——和你分手,永不往来。”
“她是这样说的?”他眉梢紧蹙,有条不紊中透着疲倦之色,连续两个月都在纠缠秋画与秦商商的事,任何人也会心力交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想和我在一起,既然你三番两次怀疑她,她知道自己在你眼里洗脱不掉罪名,干脆承认,让你和我分手,这么一个小手段,浓浓你一向聪明,怎么也会中计?”
她眼神迷离涣散:“我倒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只要能救出画儿,什么我都能……”
“秋意浓。”他打断她的话,恼羞成怒的抓住她的手臂,硬把她塞到车内,打开暖气,抓住她冰冷的小手放在掌心捂着,咬牙切齿道:“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商品吗?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秋意浓抽出了自己的手,闭眼靠在车座里不再出声。
送她到病房门口,他想进去,她快一步回身把门关上大半,只露出一张脸,漠然的看着他:“我是病人,需要休息。”
他迈进门内的腿收回,温声低语:“好,你休息,晚饭我让葵婶送吃的过来。”
冷漠的关上门,秋意浓看了眼床,已经重新换了新的床单,那扇窗户也已经关上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胸口一阵阵绞痛。
很久之后都没得到缓解,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手里抓着手机,为了转移疼痛,她打开邮箱,发现一条未读邮件,打开是个视频。
只有一分多钟的视频,最开始出现的画面是在海边,风浪非常大,岸边隐约站了一个身影,镜头稍微拉近,是画儿。
对,是画儿。
视频中的风浪声掩盖了一切声音,画儿似乎在与人争辩什么,那个人站在画儿身后半米远的地方,长发,身材高挑,穿着米色风衣,是秦商商。
陡然间,那个高挑的身影走上前,用力往画儿身上一推,巨大的风浪声中画儿像片叶子掉进了汹涌的海里,转眼被狂风巨浪吞没。
过程非常短,秋意浓捂住唇尖叫起来,病房门外听到动静,骤然冲进来一道身影,几步冲了进来。
宁爵西抱住尖叫个不停的秋意浓,目光定在她手中的手机上:“浓浓没事了,有我在,不怕。”
秋意浓不断的尖叫、颤抖,大量发丝挡住了她的脸,让她的面目变得模糊和狰狞:“秦商商把画儿杀了,她把画儿推进了海里,我的画儿,我的画儿……”
“浓浓!”宁爵西面色紧绷,捧住她的脸,试图安抚住她的情绪:“这个画面看不太清,不要相信……”
她的脸过于冷静,静得可怕,就这样看着他:“你是让我不要相信掉进海里的人是画儿,还是让我不要相信是秦商商杀了画儿?”
宁爵西看着这张只剩下冰凉冷漠的小脸,薄唇抿紧,然后一言不发的到旁边去打电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仍能依稀听到他在厉声吩咐电话里的人去码头或是海边查看情况。
秋意浓身体歪着,她眼中雾气朦胧,眨了眨眼,再看手机骤然发现视频不见了,慌忙用手去按屏幕,真的不见了。
怎么会凭空消失?宁爵西打完电话走过来看她疯狂按手机,“怎么了?”
“我手机……坏了。”秋意浓颤抖着嗓音,慌手慌脚的把新买到手的手机翻来覆去的查看,喃喃自语:“我手机坏了……视频不见了……”
宁爵西走过来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把她搂到怀里:“浓浓,你先冷静下来,可能是你不小心删除了,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去各个码头或是海边查了,很快会有结果。”
她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揪住他的手臂举起手机说:“是不是我疯了,可能是我疯了,根本没有邮件,根本没有视频,宁爵西,我有家族精神病,你和我分手好不好?你和秦商商在一起……”
“别说了!”他手背上青筋直跳,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双臂收紧,放软嗓音,细细的吻落在她脸颊上:“浓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可能和你分手,你也休想甩了我,听到了吗?”
“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宁爵西,我害死了画儿……”
“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要不是我坚持和你在一起,秦商商怎么会绑走画儿,我的画儿怎么会被她推进海里,我的妹妹死了,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死的,她是被我害死的。”她目光散乱的看着他:“这就是报应。”喃喃的笑着:“我和画儿是双胞胎,就在一个小时前,我的心一阵绞痛,这是不是叫心电感应?”
宁爵西眸光震动,心脏如油在煎,抱紧她过了一会,沉静道:“浓浓,你没有错,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妹妹我会替你找到的,相信我。”
“能找到什么?找到尸首吗?”
他呼吸变沉,低头看着她眉眼间笼罩的冰冷嘲弄,几乎是加重语气,嗓音却沙哑说道:“不管怎样,她都不是因为你而死,你没有错,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是我想和你一辈子。”
她低低的笑,伸手抚上他的脸,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她镶嵌进身体里。
“怪你有什么用呢?我妹妹死了,那么大的风浪,她水性又不好,我知道她凶多吉少。”她勾了勾唇,弧度森然:“至于凶手我不会放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就这样僵持的坐着。
窗外渐亮,他的手机突兀的在空旷安静的病房内响起来。
她抢先一步替他接了电话,并按了免提:“宁先生,我们打捞了一夜,从海里打捞上来一具尸体,好象就是您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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