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观？”李昊摸摸下巴，随手拉住一位路人，“这位大哥，那镇妖观是何处？”
路人着急的看着前方，语气十分不耐烦，“连镇妖观都不知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去去去，别妨碍我参拜道长。”
他扯开李昊的手，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人。
姜月窈听见路人的话，双眼一亮，扯了扯宋予白的手：“白白，我也想去镇妖观。”
镇妖观里应该有妖怪吧？
不知道妖怪们能不能和她当朋友。
宋予白逗她：“不是说自己是没有腿的鲤鱼精吗？怎么还敢去镇妖观？就不怕被人抓了去？”
“不怕不怕。”姜月窈摇摇小脑袋，抓紧宋予白的手，“有白白保护我。”
宋予白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将人抱起来跟上路人。
李昊也赶紧跟上：“不是，什么鲤鱼精，说清楚啊喂！”
宋予白自然不会跟他解释。
其实鲤鱼精这事儿，是当初姜月窈怎么也不肯学走路的时候说的。
岁多点的小女娃扑腾着小短腿儿，牢牢抱紧大人的脖子，怎么也不肯从大人身上下来。
“不走，鱼鱼不走。”
小脚脚翘起来，就是不肯沾地。
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在姜月窈学会走路之后，还时不时说出来逗逗她。
……
镇妖观就建在城内，紧挨着月老庙。
百姓们携家带口赶过来，就为了看那所谓的捉妖道人施法镇妖。
等宋予白三人到镇妖观的时候，已经连观门口都站满了人。
人群挤挤攘攘，都想再往前凑凑。小孩子们被大人托举在肩上，睁大双眼看着前方。
“二牛，看得见不？道长出来没有？”
“看得见，道长没出来。”
“等道长出来告诉爹一声，咱再往里挤挤，沾沾道长的法力。”
“好。”
如此般对话的不止这一对父子。
李昊走过去找人搭话，打听一些关于镇妖观的事。
宋予白左右看看，瞧见了隔壁月老庙系满红绸的姻缘树。他脚尖一点，抱着姜月窈在树杈上坐好。
条条红绸垂下，遮挡住外人看过来的视线，却不妨碍坐在树上的人看清道观的情况。
道观中央架着一个高台，黄色经幡随风飞舞，飒飒作响。
十来位道童站在高台之下，肃容端正，成护持之势。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开始，姜月窈收回目光，左顾右盼一番，伸出短胳膊抓过最近的那条红绸看。
这些红绸都是到月老庙求姻缘的善男信女挂上去的，大多都是些诗文，有的写着落款，有的没有。
姜月窈看着红绸上的字，挨个念过去，“死、生、契、额，与、子、成、说，袁、嗯、才。”
“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宋予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视线落在红绸的字上，“后面那三个字是名字，袁睿才。”
“哦。”姜月窈点点头，正想把红绸松开，去抓另一条。
宋予白却突然伸手将她手里那条红绸拿了过去。
他仔细看了上面的字片刻，从袖中摸出一个纸片，两相对照起来。
两个“契”字，写法相同，连最后一捺那习惯性挑起的勾都一模一样。
这显然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李昊跳上树来，凑过来瞧：“看什么呢？”
“哟呵，这不是别人求姻缘的嘛，宋予白你怎么能带小王爷看这些？”
宋予白没理他，觉得袁睿才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李昊趁机摸了摸姜月窈的小脑袋，扫了眼红绸上的落款，“袁睿才，这不是那书生的名字吗？”
宋予白抬眸看他：“你说什么？”
“名字啊。”李昊寻了个位置坐稳，“那杀害邢老三的书生就叫这个名儿。”
昨夜李昊去拿人的时候就问过书生的名字，他清楚记得就是“袁睿才”。
宋予白垂眸，将红绸解下来包住纸片，一同收好。
这时，一个穿着紫色道袍，戴着银面具的人突然出现在高台之上。
人群顿时喧闹起来，每个人都奋力往前挤着，就想离高台近一点，再近一点。
“道长！”
“道长来了！”
“道长法力无边，普度众生！”
“道长道长，城中可是真的有狐妖作祟？”
“道长，你何时才能捉了那狐妖？”
……
紫袍道长双手一抬，道童敲响铜锣，“静！”
铜锣声荡开，人群顿时像被按下了开关，全都安静下来。
一时间，镇妖观内，只有经幡舞动的烈烈风声。
“啧啧，这道长可以啊。”李昊眯着眼看向高台，“他方才什么时候站上去的？”
姜月窈举起小手手：“我知道，他是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
方才那高台的桌下就藏着一团浓郁的红色灰雾，小女娃还以为自己又变厉害了，连非人类的气运都能看到。
结果并不是。
那道长从桌下钻出来之后，那团灰雾就消失了。
“果然是装神弄鬼。”宋予白冷嗤一声，担心姜月窈单独坐着会掉下去，把人抱过来在怀里坐好。
姜月窈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脸，扭头专心看高台上的道长跳大神。
还没有戏班子演的好看呢，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看？
随着道长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烧掉白纸上突然显出的鬼影之后，镇妖观内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百姓们宛若看到了神迹，纷纷跪下高喊：“道长道长，法力无边，普度众生！”
随着百姓们的呼喊，紫袍道长身上原本环绕的红色灰雾，那丝红色竟然在逐渐褪去，连灰雾也变得稀薄许多。
姜月窈惊讶地微张嘴，两个字脱口而出：“信力……”
“月月，你说什么？”宋予白没听清，将耳朵凑近了些。
“没什么。”姜月窈摇摇小脑袋，更加专注地看着那紫袍道长。
她的小手手握得紧紧的，仰头从红绸露出的缝隙里望了望天。
皇伯伯说过，上位者不可愚弄百姓。
这道长为百姓拥护，也是上位者。为什么他欺骗百姓，却可以获得信力？
姜月窈想不明白，她分明没有感受到那道长有沟通天地之能。
小女娃皱着小眉毛，不自觉鼓起小脸。
李昊手痒想戳脸蛋，被宋予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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