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焦眉宇微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主持祈福大典的时候口出妄言。
离得近些的国师殿弟子们也把不善的目光投向阎子明。
阎子明嚣张地朝他们晃了晃拳头。
来打一架啊？坑蒙拐骗还不让人说了？可笑！
轿撵上的皇帝自然能听到周围的骚动，他既有些不悦，又有些幸灾乐祸。
每次旁观鬼焦祈福都是皇帝心里最憋屈的时候。
百官朝拜的不是他，百姓跪拜的也不是他，站在四方神台上气定神闲的鬼焦比他这个皇帝看起来还像皇帝。
若不是知道鬼焦只能当他的臣属，不可能谋权篡位做皇帝，白虎皇帝早就对国师殿下手了。
唉，先皇的旨意摆在那里，实在叫他这个当儿子的很为难啊。
“叮——”
铃音扩散开来，空灵的声音仿佛直穿脑膜，骚动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仰头看着已经站到神台之上的白发国师。
鬼焦把铜铃放在桌案之上，仰头望天静立片刻之后，右手往上一抬。
“吼——”
虎啸声出，遮挡太阳的云朵飘开，突然出现的烈阳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所有仰头望天的人都闭了闭眼，等再睁眼时，纷纷惊奇地瞪大了双眸。
“圣虎！”
只见半空中出现一只趴卧着的老虎虚影，浑身金灿灿的，还在张嘴打哈欠，似乎刚被人叫醒那般。
这只老虎好像不是莹虫组成的。
神台下的姜月窈皱了皱眉，眼底金光一闪朝空中的老虎看去。
不等她看清楚，耳边突然响起更为清晰的虎啸之声，吵得她脑袋疼。
姜月窈伸手捂住耳朵，难受地皱起眉来。
她浑身金光游动，一条小金龙突然跳了出来，怒瞪着龙目，朝着空中的老虎就飞了过去。
敢欺负月月，咬死你！
姜月窈惊讶地张嘴，低呼一声：“龙龙回来！”
小金龙是龙气所化，一直被姜月窈自身的气运滋养着，别看长得小力量可不小。
众人就看见刚才还闲适趴卧着的圣虎突然跟被什么东西咬了尾巴似的跳将起来，虎嘴一张，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小金龙死死咬住老虎的尾巴不松口，圣虎的力量慢慢被小金龙吸了过去，周身的金光都弱了几分。
轿撵上的白虎皇帝就觉得一阵心悸，仿佛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他步出轿撵，疾步走到神台下方，仰头看着空中那不断跳动的圣虎。
四方神台上的鬼焦看不到小金龙的存在，他只是通过圣虎的行动感觉圣虎有异。
他垂眸细想着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错漏，之前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使臣堆里的姜月窈心虚地握着小手手，她喊龙龙回来的，龙龙不听不能怪她哦。
靖王爷看了眼她心虚的小表情，弯腰把闺女给抱起来。
姜月窈搂着自家父王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小小声问：“父王，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
在靖王爷心里，就算宝贝闺女把天捅个窟窿也算不上闯祸，说不定他还要拍手称一声好。
有了亲亲父王的肯定，姜小王爷瞬间安心，也有心情仰起小脑袋看天上的龙争虎斗了。
龙龙加油，加油！
有了姜月窈的加油，小金龙咬得更加起劲了，直接从圣虎身上撕下一大块皮肉来，脖颈一伸，含着金光吞了下去。
一眨眼，小金龙就从稚童手臂粗细长大到了成年人的大腿粗细，龙身的长度也长了不少。
祂高兴地仰天发出一声龙吟，一尾巴甩在虚弱的圣虎脑袋上，优哉游哉地自天际蜿蜒而下，身形也一点点缩小。
祂凑过脑袋去蹭了蹭姜月窈嫩乎乎的小脸儿，身形一晃，再次融到姜月窈周身的气运当中去。
小女娃眨巴眨巴眼，把小脸儿埋到靖王爷肩头，自个儿笑弯了眼睛。
她这边笑了，鬼焦可笑不出来。
看着天上那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金光黯淡的老虎，鬼焦咬咬牙，颇为不舍地把收集的力量渡了一部分给圣虎。
圣虎低低地叫了一声，不满足于鬼焦渡过去的那一点点力量，差点把鬼焦给抽干。
鬼焦一个趔趄，直接朝着圣虎跪了下来。
他的三个徒弟不明所以，虽然和商量好的不一样吧，但师父都跪下了徒弟哪有不跪的道理。
有了鬼焦的力量填补，圣虎的状态好起来，白虎皇帝的心悸也跟着消失了。
他精神抖擞地看了眼神台上的鬼焦，溜溜哒哒回轿撵里坐着去了。
皇帝不跪，大臣们面面相觑，想着往年这个时候也没这个流程，国师殿又没让人提前通知，便也不跪。
那些年事已高的大臣们谁还没个老寒腿，关节不舒服什么的，干嘛跟膝盖过不去呢？
白虎的大臣都不跪，更别提来看热闹的各国使臣了。
于是，只有鬼焦和他徒弟下跪的场面达成了。
阎子明那张嘴一点都闲不下来，转头对萧霄道：“白虎的国师和他三个徒弟看着跟傻子似的。”
萧霄唇角微勾，显然也有此想法。
另一边，李昊也说了差不多的话。青龙的侍卫们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看起来确实有点傻。
特别是鬼焦跪下之后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傻愣愣跪着，看着跟向上天请罪似的。
鬼焦也想说话啊，可他还没从突然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冲击中缓过来，此时根本就张不开嘴。
“吼——”
圣虎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这些人类把他唤醒到底想干嘛？动作麻溜些行不行？祂还要睡回笼觉呢！
鬼焦脸色更白三分，细看的话，脸上的皱纹都多了。
他心里那个后悔啊，若不是为了显摆，啊呸，为了震慑他国，他何至于被天上这个怪物反噬？
眼皮子一抬，鬼焦的视线准确地落到了姜月窈身上。
察觉到不善的视线，姜月窈也抬眼看鬼焦。
两人一对视，小女娃仿佛害羞那般飞速移开视线。
鬼焦微微蹙眉，难不成方才的异动不是由姜月窈引起的？
殊不知此时的姜小王爷眼底全是对他的小嫌弃。
作为一国国师，得不到圣物的承认不说，还被圣物当成了随时可吸取的养分，鬼焦这个国师当得好失败哦，连和尚伯伯的小拇指都比不上。
小金龙可喜欢和尚伯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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