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伯，我来看你啦！”软轿才停下姜月窈就小跑着冲了出来，兔裘包裹下的小身板圆滚滚的，活似个团子。
皇帝本来在殿中踱步，不时探首往外看，听到这道脆甜的声音，急忙跑到书案后正襟危坐，假装低头看奏折。
福禄捂嘴偷笑，皇帝转眼瞪他，福禄忙将脸一板，站直了。
“禄公公。”姜月窈笑着向福禄招招小手，福禄躬了躬身，“老奴拜见小王爷。”
“免礼。”姜月窈摆摆小手，跑过他，绕到书案之后，伸手一拽龙袍，仰起小脸儿糯糯喊，“皇伯伯，月月回来啦。”
皇帝哼了一声，瞅了眼糯米团子，偏过头去。
“皇伯伯？”姜月窈疑惑地眨巴眨巴眼，拽着龙袍撅着屁股爬到皇帝双膝上坐好，小手捏住龙脸往两边扯，“笑笑嘛。”
福禄伸手捂眼，能这样对皇帝的也就这位小祖宗了。
皇帝垂眼瞅着小姑娘，小脸儿还是肉乎乎的，方才跑进来的时候瞧着还长高了，这趟出去没吃亏。
“不笑。”皇帝板着脸，“昨儿为什么不进宫？”
姜月窈眼珠子一转，扁嘴，“累了嘛。”
皇帝伸手捏捏她的腮帮子，这小表情不要太熟悉。
姜月窈偷眼看他，然后转过头小小哼了一声。
皇帝觉得新鲜，“你还生气呢？”
“我给皇伯伯写了四十二封信，皇伯伯只写了三十七封。”小姑娘撅着个嘴不满，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河豚。
“胡说，朕分明每封信都回了。”
姜月窈一双大眼睛瞅着他，“三个字的没有回。”
皇帝：“……”称呼也要回的吗？
见小姑娘抱着胳膊生气，小肉脸还耷拉下来，瞧着很不高兴。皇帝连忙哄，一边拍背一边让人上姜月窈最喜欢的点心。
“皇伯伯不对，吃了点心就不生气好不好？”
姜月窈伸手捏了块点心咬了口，甜而不腻的滋味让她一双眼弯成了新月。好久没吃到啦，还是青龙的点心好吃。
小王爷拿了块点心喂皇帝，糯糯道：“下回皇伯伯不能这样了。”
皇帝笑着点头答应：“好。”
福禄接着扶额，陛下诶，您是不是忘了刚才到底为什么生气啊？这还哄起人来了。
听着殿内的动静，靖王转头看向家人，“可以了，我们进去。”
一群人入殿，一番行礼之后皇帝赐座。皇帝细细询问众人这半年发生的事，姜月窈则端着糕点盘子给大家分糕点，每人一个，不多不少。
殿外响起福全给太子请安的声音，屋内的谈话顿了顿，姜月窈小手里拿着块糕点一溜小跑去接太子。
太子刚刚抬脚走了两步，一个白色的团子就撞到了他腿上。
姜月窈仰起小脸儿，大眼睛弯起，糯糯喊：“表哥。”
太子也笑了，弯腰把人抱起来，“怎么跑得这么急？”
“接表哥呀。”姜月窈晃了晃小脑袋，把小手里捏着的糕点往太子嘴里塞，“表哥吃。”
太子张嘴含了，抱着人往殿内走。
姜月窈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脸，太子脸上满是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儿。
殿内谈话继续，这回多了个太子。
不多久，福全从殿外进来禀报，“陛下，圣僧派人来请小王爷过去。”
“好哦。”姜月窈从太子腿上滑下来，对着殿内所有人挥挥小手，迈开小短腿儿跑了出去。
众人都笑着摇头，皇帝吩咐福全亲自跟着。
“小王爷跑慢点，雪天路滑。”福全带着两个小太监跟在后面追，姜月窈一路踩着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也咯咯直笑。
清脆的笑声一路飘远，为这寒寂的深宫增添了一抹生气。
路过梅园的时候，姜月窈拐进去折了两支梅花。
“砰砰砰”
姜月窈踮起小脚叩响了圣殿的大门，“和尚伯伯，我来啦。”
福全和两个小太监站得远远的看着这边。
殿门吱呀一声徐徐打开，着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站在殿内，晨光落在他的眼尾，莫名为这张过于出色的脸增添了两分慈悲，如果忽略他右手里拿着的一把烤串儿的话……
姜月窈跑过去，把梅花往圣僧怀里一塞，自发拿过两串烤串，左右开吃。
圣僧瞅了眼红得娇艳的梅花，勉强接受了小姑娘拿梅花换烤串的行为。
“和尚伯伯，你找我什么事呀？”
两串烤串吃完，姜月窈小手伸出，又顺了一串过来接着吃。
满满的功德金光，不吃好亏哦。
圣僧正在思考把红梅放在哪里，听姜月窈问了，也问她，“那侍从烤的鸡滋味如何？”
“好吃。”姜月窈点了点小脑袋，“跟和尚伯伯的很像。”
圣僧点头，伸手摸了摸姜月窈的小脑袋，把手里的烤串都递过去，坐一旁看着姜月窈吃得小嘴一层油。
“和尚伯伯，这些可以给别人吃吗？”姜月窈看着烤串，想给家人带些去。
“不能。”圣僧摇头，不知何时拿了串佛珠出来捻动，“他们受不住。”
姜月窈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白白可以吃？”
上回和尚伯伯还分了白白一只鸡翅呢。
圣僧嘴角含笑，“你日后自会知晓。”
“哦。”姜月窈点了点小脑袋，埋头吃烤串，等吃完了就和圣僧一起进了正殿。
熟悉的经文念诵声响起，姜月窈连一刻钟都没抗住，小脑袋连点，团在蒲团上睡了过去。
殿内诵经声不息，圣僧半阖眸一动不动，殿中阴影打下，仿佛一尊玉做的雕像。
入夜，晚宴即将开始。宋予白得了皇帝的命令来圣殿接人，他扣响殿门，殿门吱呀一声，自发打开。
殿内传来声音，“稍待片刻。”
宋予白听出这是圣僧的声音，他也不急，在燃尽的火堆旁坐下，往里面加了几块木头和助燃的干草，重新将火燃了起来。
诵经声穿过大殿传出，宋予白凝神细听，不由听入了迷，直到火堆噼啪一声响，他猛然惊醒，抬头一看，白衣白袍的僧人正站在他身边。
他站起来拱手一礼。
圣僧颔首，把睡得直打小呼噜的姜月窈递给他，宋予白忙伸手接过来把人抱好。
小姑娘睡得小脸儿红红的，闻到熟悉的气味后在宋予白怀里蹭了蹭，埋头睡得更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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