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闻言摇摇头，“昨晚屋里并没有别人，我查过了，房间是寒王自己订的，已经准备好好些日子了，在事发之后，这才推到南边的一个商人头上。”
“那商人外出办事儿，回来便去了京兆尹衙门，说自己屋里被毁坏了，应该是和寒王打配合的人。”
“寒王过敏，只能是因为屋里有什么东西让他中了招，多半还是床上的。被褥、衣服，裴雪瑶……”
我听到这里，愣住了。
片刻，才道，“也就是说，有人在那房间的床上放了致敏的东西，寒王身边又出奸细了？”
是贺兰绝的人吗？
我不确定。
“等看情况吧。”
雪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我，道，“你出去过的痕迹，我已经处理干净了。你不要担心，回去之后一问三不知。”
我点点头，“谢谢你。”
又问，“潇潇怎么样了？你有她的消息吗？”
她点头，“暂时没太大问题，人虽然带不走，但是池华叫人安插了个人进了教坊司，一旦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出来。”
“……替我谢谢他。”
心跳微微快了两拍，我在盛京这一年下来，认识的人虽然算不上多，也有那么几个。池华是唯一一个，真心帮我的人。
我心不在焉地进了寒王府。
却没有想到，刚进去就遇上了苏妈妈，竟在昭和苑外面的花园边上，用一种幽沉又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我。
几个丫鬟忙碌着搬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我微微愣了一下，“老王妃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先回，我去问问。”
雪影道。
我点点头，往清风苑去。
一进门，便见孙妈妈愁眉苦脸道，“美人！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一夜未归，老王妃倒是回到了昭和苑！这下子可怎么办啊？上次你帮着王爷对付她，她出来肯定饶不了咱们！”
我眉心紧皱，心头沉甸甸的。
上次寒王说她在后院呆不了几日，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问孙妈妈，“知道她怎么出来的吗？”
寒王下的令，若没有外面帮忙，她不可能就这样堂而皇之出来，出来便是打寒王的脸，寒王肯定要在第一时间反击，不好收场。
孙妈妈摇头表示不知，“奴婢是在后院听说的，后院的人也不太清楚，前院奴婢去不了……”
我没再多问什么，回了自己屋。
寒王的蟒袍还有一些要做，我休息了片刻之后，便动了手。
过了一会儿，雪影回来了。
“宫里来过人了，说寒王大婚在即，长辈却关在后院说不过去，若叫外人看了笑话，尤其是西秦使臣马上又要住进来，说出去是给大魏丢脸，叫西秦人以为大魏人没有孝道，忘本。”
我抬眼，看着雪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便听孙妈妈道，“老王妃是皇后的姑姑，苏妈妈又是太后身边出来的人，但凡宫里知道这事儿，肯定是要干涉的。”
“寒王大婚，是个好由头。”
“这下子，寒王自己都没法子，只能咬牙忍了。”
我低头绣蟒袍，好一阵子都没吭声。
苏妈妈，老王妃，加上即将进门的苏若颜，四公主，这后院有得热闹看了。
况且还有马场那边完颜枭、贺兰绝和裴雪瑶。
我想到这里有话想要问雪影，但话到嘴边又因为孙妈妈在场，只得憋回去。
倒是孙妈妈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美人，您确定怀上了吧？”
“四公主与苏姑娘进门的时间，最多也就半个月。要是这半个月当中你还没怀上，就没有筹码保命了。”
我也不确定。
但是昨天没有见红，便多半是怀上了。
上次苏妈妈给我的那个药，除了会粘酒狂躁之外，还容易引发大出血、小产。但今天一上午，我身体都没什么不适。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阮凌音卑劣至此，居然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去生孩子，要把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带到这世上来。
我既不爱寒王，暂时也没打心眼儿里想生……
……
寒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外面天空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孙妈妈点了蜡烛，屋里光线幽暗。
寒王进来的时候，玄色的蟒袍沾了秋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复杂。
他进门没过来坐，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主动打破了紧绷的气氛，“妾身见过王爷。”
他才走上前来，盯着我，嗓音沙哑，“阮凌音，你出息了啊！”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昨晚的事情，还是今早我见皇上的事情，于是只能装傻，“妾身不懂王爷的意思。”
“你不懂？”
他冷笑一声，在桌边坐下来，伸手捏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本王再问你一遍，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原来他还在怀疑我。
我确定昨天晚上他过敏症发作有没有认出我，但现在肯定什么也不能说，道，“妾身被人掳走，昏迷了。”
我盯着他，泪水自眼眶里涌出来，“王爷口口声声，说会与妾身生儿育女。鬼医也说了，酒会让妾身失血，昨晚妾身毒性发作，直到今天王爷也不曾关心过妾身的身体，原来你想要一个孩子，也不过是借口。”
“既如此，又何必一再质问？”
“你若不信，便杀了妾身吧，左右也没什么好活着的。”
我垂眸，没再看他。
在好几个瞬间，我曾想过与寒王好好过下去的，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
但是好几次，寒王都亲手打碎了我的幻梦，我更是没想到，昨夜他会做出把裴雪瑶掳走这种事情，于是道，“王爷醉梦里喊的，都是裴雪瑶的名字，但是今天西秦使臣那样贬低她，你却一句话都不曾为她说过。”
“何况妾身，不过是个阴差阳错的奴婢罢了。”
“生死，在王爷眼中，便是更加不值一提。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屋里沉寂着，好久他才冷哼了一声，“阮凌音，本王倒是有些看不懂你了。”
说完，他一把把我拽了起来，猛地逼近，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将我穿透，“你今天为她说话，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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