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他微微一愣，回神道，“你是对儿女情爱当真没兴趣。”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他也没纠结这个，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本王也怀疑过。如果裴愈和裴尚书是一个家族出来的，那祭司殿和兵部就都在裴家手上，实在是太可怕了。只不过，听说裴愈是从方外来的，和裴雪瑶所在的家族并无关联。”
我闻言琢磨道，“假设沈霈是裴愈和老王妃的儿子，那祭司殿就在二皇子手上。二皇子想掌握兵部的话，他的确不想让兵部尚书的庶女嫁给王爷……”
我抬眼看向他，“王爷应该不是二皇子一党，甚至反对他对吧？”
密道里光线幽暗，仅有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
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上次在清风苑后院遇见的那个酷似二皇子的男人。
他是谁？
哪个皇子？
那应该才是寒王支持的人。
但这些事情，即便是我已经喜欢上了寒王，却还是不能贸然打听，只能在心下琢磨。
而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迟疑。
过去好一阵子，他才道，“昭和苑是二皇子一党，老王妃欺辱我母子多年，我自是不会站在二皇子这边。”
我点点头，“这就对了，裴雪瑶嫁给你，意味着兵部尚书府与寒王府联姻，不仅二皇子不想看到，皇上也不想看到。在毁掉你的婚事这上面，二皇子与皇帝的目标是一致的。”
所以，那天晚上的圣旨，在预料当中。
我怕牵起他的伤心事，没多说那晚的事情，话锋一转道，“现在最可怕的是，万一那裴愈并非方外来的，而是和兵部尚书是同一家，在外演戏给人看，那就麻烦了。”
寒王闻言猛地一窒，“你是说，裴家狼子野心，想要暗中控制祭司殿和兵部，再把所有的兵力拿捏在自己手上，想要自己当皇帝吗？！”
“我猜的。”
我眨眨眼。
但是很明显，寒王的表情说明，他也想到了这一层，而且可能性很大。
他沉默了下来，我们静静地往前走。
好一阵子，才传来他的声音，“照这么说的话，那裴家接回裴雪瑶的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我接上他的话，“裴雪瑶被接回来与你成亲，等于寒王府公然宣告要和兵部联姻，引发的是皇帝对寒王府的忌惮。”
“裴家，在孤立皇帝。”
“所以皇帝现在猜忌任何人，偌大一个朝堂，他感觉无人可用。这样下去，他迟早耗死自己。再加上裴雪瑶的事情被完颜枭掺和了一脚，导致寒王府与西秦结下了儿女私情的梁子。”
我抬眼看向他，“退一步，他们可以利用西秦人对付寒王府。再加上贺兰绝这个搅屎棍，寒王府便面临被自家皇帝猜忌、被完颜枭敌对的困境，又要被二皇子一党、和藏在暗中的兰谍苑与黑麒军针对。”
“沈霈入局，等你到了绝路，寒王府就会落在沈霈身上。”
“到了那个时候，兵部和整个大魏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力都会落在裴家手上，再加上裴愈在祭司殿当神棍，弄个君权神授出来，还不是他说谁是真龙天子谁就是？”
“……”
寒王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我。
逼仄的空间内，空气安静下来，我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好一阵子开口道，“阮凌音，你这个女人……”
话说了一半，又没再说。
他握紧我的手，带着我快步往密道口走去，等出去听得见郊外的风声时，他才说了后半句，“你不入朝，可惜了。”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那么一种人，只要给他足够的天地，他就能活成传奇。”
“上天生养你的时候，肯定亲吻过你的脑袋。”
我们拨开已经干枯的藤蔓从密道里出来，阳光兜头照下来，他的嗓音有些不甚清晰，我抬手挡了下强光，眯着眼睛爬出去，鬼使神差说了句，“突然之间，仿佛你不是寒王，我不是阮淑仪，也不是阮将军，更不是什么罪臣之后。”
“你只是你，我只是我。”
等视线清晰了，我扭身看向他，再次提出邀约，“萧景行，我一路往前，我们一起走，好吗？”
他逆光站在我面前，英俊的面庞显得更加深邃，看了我好一会儿，答应下来，“好。”
我心头微微一颤，嘴角露出笑容来，拉起他的手从林间出去，问，“这是哪儿？”
“南城郊外，但是没出城。”
他的嗓音沙沙的，隐约之间涌动着情愫，明明是深秋快要入冬了，我心头却犹如一潭春水在酝酿着，脚步都轻快许多。
听见他说，“我们从那边绕过去，去天下楼。路上有很多好吃的，还有买卖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地方，难得出来，给你买一些。”
我扭头看向他，“原来王爷心里也有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还以为他只会行军打仗呢。
他嘴角勾了勾，含糊说了句，“你不一样。”
我心头又是一颤，挑了眉梢问他，“王爷这算是表白吗？”
我不一样，所以才会为我关注这些小事？陪我出来逛街？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听他“嗯”了一声。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抿了抿嘴，嘴角笑意压不下去，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盛京，秋高气爽，但又和大漠不一样。但买东西的事情，等回去的路上再说吧，不然我们去天下楼不方便。”
我想着天下楼的事情，问道，“王爷那天晚上闯入的房间……是空屋子，还是旁人的房间呢？”
其实真相我是知道的，只是若说出来，便暴露了我和贺兰绝、裴雪瑶那天晚上的事情。寒王若是知道那晚我看他过敏却没有出手相帮，肯定会生气。
我只是很好奇，这蛊虫的威力居然如此可怖，能全然操纵一个人照着自己的想法行事吗？
上次我们从天下楼出来的时候，掌柜说那个房间是半月前有个商人订好的，只是一直没有人用，就不知这个事情寒王最后查出了什么。
上次查案的事情是雁侍卫带人去办的。
雁侍卫有没有二心，只要看他有没有什么隐瞒着寒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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