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知道呢？太子殿下多次要杀了她，都被寒王拒绝了。寒王答应了太子殿下，一年之后，便除掉她。”
“……”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如果是贺兰绝说那话是挑拨我和寒王之间的关系，那这个暗卫呢？
这个暗卫中了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神志和意识，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任何动机，可从他嘴里，却明明白白说出了前因后果：太子想杀我灭口，不想我把阮家的案子翻出来，寒王只留我一年，一年之后我就会死！
这一年，和怀胎十月，也差不了几个月。
再加上贺兰绝和之前死掉的那个暗卫说，一旦我生了孩子，就会死，多半就是寒王留我这一年的真实原因。
和他自己说的也一模一样：他想要个孩子。
而因为某种原因，他选择了我！
秘牢里面不怎么通风，可此刻的我却感觉沁骨冰凉，几乎失神地问，“寒王为什么要留阮凌音一年？”
他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他真心喜欢阮凌音，想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吧。”
这样的喜欢我可真是承受不起。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问，“那太子为何要杀阮凌音？”
“因为阮凌音撞见了他，她不安分。”他看着朝着我阴阴一笑，“我就没见过那么不安分的女人，当了罪奴还上跳下窜！皇后娘娘都下了命令，说若她再敢找皇上一次，就让我借着秋猎人多眼杂弄死她，免得夜长梦多！”
“……！”
秘牢里光线幽暗，他说话的样子像是鬼魅一般，而时间紧迫我也不敢再耽搁下去，最后转身拿起刑架上的铁锤，照着他脑门砸了上去，又把一把匕首塞进他左手当中，在我脖子上划了一道。
之后，才问别人。
没一会儿，寒王就下来了。
在看到地上的死人时不禁皱眉，“这怎么回事？”
“王爷，他好像耐药，刚下来就醒了，要杀我……”我看向他，瞳孔轻轻颤抖起来。
白天我刚请他随我一起走，他也答应了的。
这几日浓情蜜意，今天下午花叶让我选择的时候，我脑海里更多的声音都在想和他好好生活下去，可此时此刻再看眼前人这张英俊深邃的脸，却觉得浑身拔凉。
完颜枭隐瞒西羌并入西秦的消息说要带我走，这个人隐瞒他与太子把阮家当替罪羊的事情想要与我生个孩子，就给我一年时间！
我看着他，身子颤抖起来，心里疼得像是刀割一样，原来爱上一个人被背刺、欺瞒是这样一种感觉，比在战场上挨了一刀都还要可怕。
我又想到了我们相识的最初。
发生关系之后，南湘找我检查身体，回去之后说“只有她”，而寒王盯着我的眼神仿佛要杀了我，恨意并没有掩饰，说，“只有你。”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却能猜出一个大概：只有我能给他生孩子！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身体的缘故非我不可！
还有，上次他抓了裴雪瑶，无论是不是因为中了蛊的缘故，他都打算睡了裴雪瑶的，可是中途他过敏了！
后来去查的时候，说屋里没有任何过敏原。
那么，是什么让他过敏了？
裴雪瑶的体液！
他对女人的体液过敏！
只有我，可以给他生孩子！
所有的真相残酷剖开，在这一刻让我冷到了骨子里，他上前摸了摸我脖子上的血迹，蹲下来检查那暗卫的尸体，抓起他左手看了眼之后，道，“幸亏你反应快，否则的话，今天必死无疑。”
我看了眼那人拿着匕首的左手，心里一阵后怕。
但凡我稍微粗心一些，没有注意到这人左右手的不同，把匕首放错了位置，今天寒王都不会饶过我。
这人是个左撇子，左手被磨损的痕迹和茧子都十分明显，而右手细嫩，手臂和手指都比左手要细弱一些。
因此，我把匕首塞进了他左手，造成了一副他先杀我的现场。
寒王信了。
他关切地检查我的脖子，擦拭我的血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我上药，我却感觉浑身冰凉，心如死灰。
“王爷，要不还是你来审吧，他们是暗卫，万一突然醒过来，妾身就要死了。”我扑进了他的怀中，恨不得一刀子从他后心捅进去。
他伸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背，道，“的确，应该我来审，你怀着身子，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去那边坐着吧。”
“嗯。”我点点头，到了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看向他。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脸色显得异常阴沉，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眼底跳跃着嗜血的因子，一如当初他审我时，问我那天晚上有没有去假山一样。
我看着他这个表情，琢磨着那个梅雪园的暗探到底招认了什么，才让他的表情变成这个样子。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王爷，那个人招了吗？”
“招了。”
他的嗓音沙哑，压抑的怒火激得嗓音有些颤抖，表情要比往常阴鸷几分，几乎没忍住道，“本王最恨被信任的人背刺！”
“妾身也恨！”我盯着他，攥紧双拳。
废太子背刺他，在他身边安插人，他背刺我，想要杀鸡取卵，演戏演得比谁都好。
都是魑魅魍魉，谁比谁高贵呢！
我的眼底几乎沁出血泪，扭头看向别处掩饰了过去，却听他在身后安慰我说，“你怀着孩子，不要想太多，这些事情交给本王就行。”
指甲掐得我手心疼，我说“好”。
我们出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了，他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在清风苑门口说了句，“我身上有血去洗漱一下，就不陪你一起睡了。今晚……你和花叶一起吧。”
“嗯。”
我看向他，他衣摆上的暗红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梅雪园那个人死了？”
他点点头，“他也醒得早，没办法本王只好用强……担心你才去了秘牢找你，没想到下面也有个耐药的。”
“是啊，没想到。”我看着他，眼泪几乎沁出眼眶，“王爷早些休息，已经很晚了。”
我其实不想看见他了，但是为了避免让他怀疑，只能目送他走进书房。
他在关门时看向我，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我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进屋看见花叶坐在桌边，我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鬼使神差扑进她怀里，“师父……”
花叶身子一僵，抬手把我拉进怀中，问，“怎么委屈成这样？”
摇曳的烛光里，她的嗓音有些喑哑，显得越发低沉温柔。
隐隐听上去，不太那么像个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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